一定是因?yàn)槭軅?,一定是我失血過多……一定是……
他環(huán)臂摟著我,一手托著我的腦后,不讓我回避,淺嘗的親吻慢慢加深力度,我胸口憋悶,腦袋缺氧。劉秀仿佛給我下了蠱,我居然開始期待他進(jìn)一步的探索。
朱唇輕啟,正欲化被動(dòng)為主動(dòng)時(shí),背上猛然一陣劇痛,我慘叫一聲,兩眼發(fā)黑,顫抖著倒在他懷里。
“三哥……”劉伯姬怯怯地站在兩丈開外,手里提著用自己的裙裾包裹了一只破邊缺口的陶罐,臉上臟兮兮的,黑一塊白一塊,一雙杏目淚汪汪的,鼻頭通紅,說不盡的楚楚可憐。
她臉上有驚恐,有震駭,手里捧著陶罐不住地顫抖,可是她卻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慘白著臉,很硬氣地站著。
那一刻,我不禁佩服起她的勇氣來。
背上的劇痛逼出我一身冷汗,之后冰凍般的寒意如暴風(fēng)般席卷而來,我癱軟地倒在劉秀懷里,牙齒咯咯打著冷顫。
“把熱水拿來!”劉秀冷靜地吩咐妹妹。
劉伯姬把水放下,靜靜地望著我,黑白分明的眼里閃耀著滿滿的敬意。
“你替她把衣服脫了,小心些,別碰到她的傷口……”
我痛得說不出話來,全身無力得連根手指頭都動(dòng)不了。劉伯姬默不作聲走到我身后跪下,劉秀撐著我全身的重量將我扶了起來。
外套被小心翼翼地扒了下來,我看不見劉伯姬的表情,卻能清晰地聽到她的呼吸急促粗重起來。外衣是深色的,血污了也許還看不出來,可是里面的內(nèi)衣卻是白麻裁制,吸水性極好,估計(jì)這會(huì)兒早被血水浸透了。
她開始脫我的內(nèi)衣,手指冰冷的顫意透過我的肌膚很鮮明地傳遞過來,我“咝”地吸了口氣,不舒服地哼了聲。
“動(dòng)作輕些……”劉秀小聲地提醒。
“三哥……”她顫聲道,“傷口……衣服粘住了……”
片刻的沉默后,劉秀果斷地做出決定:“你來撐著她!”
劉伯姬應(yīng)了聲,兩人交換了位置。劉秀的手撫上我赤裸的肩膀,雖然同樣帶著如冰般的寒意,卻如磐石般堅(jiān)定,毫不猶豫。
“麗華……”
我知道他要說什么,雖然我什么話都說不出,卻仍是眨了眨眼。
“你撐住一口氣,無論多疼,都不許昏過去!你聽到?jīng)]有,我不許你昏!”
我閉眼,睜開時(shí)一顆滾燙的淚珠自眼角悄無聲息地滑落。
向來柔和愛笑的劉秀,居然也有霸道的一刻,這是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劉秀用這種命令式的口吻說話。那么溫潤如玉的人啊……居然……
“嘶——”內(nèi)衣被撕裂,劉秀果斷地用撕下的布料蘸了陶罐里的熱水,往我傷口上摁去。
我悶哼一聲,火燒般的感覺再次涌了上來,我痛得渾身戰(zhàn)栗。眼前,劉伯姬的輪廓從一個(gè)變成兩個(gè),又從兩個(gè)變成三個(gè)……晃晃悠悠的重影疊在一起,晃動(dòng)得一片模糊。
“麗華——挺住!”
我屏息,一口氣憋得自己滿臉通紅,眼前的影子漸漸清晰起來,卻是換成了劉秀焦慮的臉孔。
我瞪大了眼望著他,他在害怕嗎?
是的,他是在害怕!他眼里真真切切地寫著驚恐!
這一次,我相信他是真心的,沒有戴上任何掩飾的面具,沒有掩藏自己的內(nèi)心,這就是他真正的心意。
好難得,能看到他的心——而他,在害怕!
胸中的一口氣終于耗到盡頭,就在我以為自己再也接不上下口氣時(shí),他突然低下頭,鼓足一口氣對(duì)著我的嘴渡了過來。
“咳!”我緩過一口氣。
他迅速脫下長衫,我牙齒打顫地看著他,他極為小心地把自己的外套替我披上,然后將我側(cè)著放倒在一張破席上。
“箭已經(jīng)取出來了。”他伸手拂開我遮面的濕漉漉的長發(fā),眼神極盡溫柔。
眼皮很沉,似有千斤重,我困得實(shí)在不行了,可是卻怎么也不放心讓自己就此昏睡過去,于是強(qiáng)撐一口氣,聲音細(xì)若蚊蠅地?cái)D出一句話:“箭……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