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陳塵已困意朦朧,莊舒曼柔軟的身體,使他不由自主地產生沖動。他想淋漓盡致地親吻莊舒曼,那一定很浪漫溫馨。但他想起肖絡繹的叮嚀,那叮嚀是正確的、理性的,絲毫沒有攙假成分。他努力控制住情緒,像上次在野外寫生那樣,沖動卻不過分,只是輕輕吻了莊舒曼的發(fā)絲,然后雙手摟住莊舒曼的身體沉沉進入夢鄉(xiāng)。
洞穴外,老人用一把鋒利的柴刀迅速挑開野狼的肚皮,順著被挑開的豁口,麻利地剝掉野狼皮,掏出野狼腹臟,提拎著赤條條的野狼來到小溪邊,清洗干凈野狼的腹臟,準備腌制野狼肉。腌好后炒著就飯食用,那真是滿口香。狼肉不經過腌制,就會散發(fā)腥味,吃起來倒胃口。清洗完野狼的腹臟,老人將野狼放在一塊青石板上切割成肉塊,而后從窖內取出一只瓷罐裝入野狼肉,返回洞穴從簡易桌子下摸到一只瓷罐,瓷罐里裝了大粒鹽,老人從里面捧出幾捧大粒鹽放到衣襟內,重返小溪旁,將那些鹽粒撒入裝狼肉的瓷罐里,用泥巴封嚴實瓷罐口,在小溪周圍的軟土層挖下能夠容納瓷罐的土坑,埋下瓷罐。半個月后挖出瓷罐取出里面的狼肉炒熟食用,味美色鮮。若是和馬鈴薯一并炒熟,那就好比一道人間仙菜。
做完這些事,天已放亮。老人對此的感知,完全來自嗅覺和遠處山雞的鳴叫。老人開始生火做飯。生火做飯?zhí)幵诟G窖附近低洼地勢。老人向簡易爐灶內填滿干柴,進入儲藏糧食的洞穴。洞穴內儲藏滿滿一囤白花花的大米。這大米是老人自給自足的碩果。每年五月間,老人都會在山上一處朝陽地界種上各類蔬菜和部分玉米,還會在溪水旁側種上水稻。秋日一到漫山遍野都是老人的果實。老人看不見,但老人會用嗅覺感知豐收的喜悅。說也奇怪,老人播種下的糧食、蔬菜無一遭損,不用悉心呵護。黃瓜、豆角、柿子之類的蔬菜形象肥碩,個個精神飽滿;玉米、水稻也是喜如人愿,一派喜人景色??臼斓挠衩讜泔h萬里,剛返青的水稻若是煮了或者燒著吃,香味無窮。老人每每都會一面咀嚼勞動成果,一面露出欣慰笑容。吃不了、用不盡的糧食和蔬菜,老人就會循序漸進地倒騰到郊區(qū)集市上賣掉,換來鈔票。用那些鈔票購買日常生活用品。顯然,老人的日子過得很滋潤。老人向一只闊口瓷罐里捧了幾捧大米,用溪水淘好加上適量水,蓋上瓷蓋。將闊口瓷罐放到簡易爐子上,從一只小囤子內摸出幾只大個馬鈴薯,削掉外皮、切成塊狀。從溪水旁側挖掘出一個瓷罐。瓷罐內裝著大半下腌制到期的野狼肉。老人用另一只闊口瓷罐燉了馬鈴薯和腌制狼肉。一會兒工夫傳出誘人的香味。飯菜做熟后,老人喊醒陳塵、莊舒曼。他們從洞穴出來的時候,那股誘人的香味直面撲來,使他們生出食欲。
老人已在一面石板上擺放好筷子和三碗米飯,端上那只裝有狼肉燉馬鈴薯的闊口瓷罐。陳塵落座在石板周圍,拿起筷子、端起飯碗,大口咀嚼著飯食和狼肉燉馬鈴薯。聽見咀嚼聲,老人內心非常舒坦。在這座山脈居住若干年,還沒有人和老人共同餐飲過,現在聽到咀嚼聲,老人感到有一種濃郁的家庭氣氛籠罩心尖。莊舒曼沒有食用狼肉,看見被腌制得紫乎乎的狼肉,就想嘔吐。肚子的饑餓,迫使她只吃了半碗米飯和幾塊馬鈴薯。馬鈴薯的味道很鮮美,但和狼肉燉在一道,她未敢多食用。
陳塵知道莊舒曼畏懼狼肉,沒有勉強莊舒曼吃狼肉。返回北京,陳塵帶著莊舒曼來到一家小餐店,陪同莊舒曼吃了牛肉面,隨后返回學校。一周后的雙休日,陳塵為老人買了水果和許多好吃的物品,帶上莊舒曼再次來到老人居住的洞穴。時值中午,秋陽有些火辣,能一下子將人的白皙皮膚曬成黝黑色。來到洞穴附近,喊了幾聲“老伯”,沒有回應。他們只好席地而臥靜候老人的歸來。溫暖的秋陽輻射在他們的身體上,使他們的肌膚產生火辣辣的感覺。
老人那時正在山上的玉米地里掰玉米。一穗穗子粒密集的玉米棒捧在手里沉甸甸的,煞是惹人喜愛。老人每掰掉一穗玉米,都會喜上眉梢。這些玉米晾曬干爽,老人會用石碾磨成粉面,以備日后蒸出黃澄澄的玉米饃。有白米和玉米這兩樣食糧當作主食,老人很滿足。掰完玉米,老人捆扎好玉米稈堆放在玉米地的一角,日后燒柴用。老人拎了幾穗嫩玉米,哼著小曲返回山下洞穴。臨近洞穴處感覺到有些不對頭,總覺得洞穴附近有人存在,嗅到了人氣,還嗅到一股奇異味道。老人馬上警覺,從背上卸下獵槍、匍匐在地,老人匍匐在地面上,突然聽到一聲尖叫。這聲尖叫讓老人放下緊張。
草地上竄跳出一只小地鼠,引起莊舒曼驚呼出聲。
老人來到近前的時候,陳塵、莊舒曼向老人打了招呼,遞給老人禮品,老人感動地撫摩著那些禮品,干癟的眼內流淌出淚水。多少年來從未有人如此關愛,得到兩位年輕人的敬重,老人無比激動。為此晚餐時,老人破例拿出存儲多年的白酒,與陳塵對飲起來。就餐間,老人借著酒興,開始滔滔不絕。沒用他們誘導,老人便情緒激動地講出自家歷史。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事,他們對老人的好奇心,超過了他們出來寫生的志趣。因此當老人一杯酒落肚,咂咂嘴巴陳述自家歷史的時候,他們全神貫注地傾聽老人的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