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手中栩栩如生的畫,他尤其懂得捕捉畫中人神情。 畫里的人仿佛有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告訴正在看畫的人他們被描繪那一刻的思緒。有開心的,有迷茫的,有憂慮的,也有像是在等待著某些事情某些人的。
“你常在這里擺攤幫人畫像嗎?”我好奇地問。
他不知什么時候找來了三張凳子,他自己正坐一張,然后指示著他旁邊那一張是我的,最后一張擺放在他對面,是給想要作畫的旅客。
“很久沒來了,今天特別一點?!?/p>
“為什么?”
“因為你丟了錢,你今天就當我的助理吧,待會兒賺了錢就給你?!彼荒樥J真地說。
“那你要畫很多張才夠吧。”我笑著輕聲回他。 心里依然有絲驚訝地打量他,沒有想過他會是個畫家。
他突然冒出一句:“你為什么一個人來巴黎?”
“……就旅行啊!”我不想告訴他是因為逃婚而來的。
“家里的人不擔心嗎?”他又問。
“你忘了我是孤兒嗎?”我皺著眉頭反問,我清楚記得我昨晚是這么告訴他的。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卻沒再繼續(xù)問下去。
對面空凳子已經(jīng)有人坐下了,是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女人,聽她說的英文口音,應(yīng)該是來自美國。
他也用著流利的英文與她交談,并且嫻熟地開始為她作畫。
我靜靜地坐在一邊,看著他專注認真地提筆作畫,瞬間,我覺得這個男人長得真的很好看。側(cè)臉看去,那弧度是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地完美。忽然想起自己好久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側(cè)臉長得好看的男人通常都很專情。不知道有沒有包括他?想到這里,我心臟突然跳動得好快,感覺似乎快要跳出來了,我連忙低頭望著地上。
然而,他卻注意到了我的異動,轉(zhuǎn)過頭來,有些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
“沒有?!蔽也[起眼睛笑笑,企圖隱藏心思。
他也對我微微一笑,接著,繼續(xù)為眼前剛坐下來的棕發(fā)女生作畫。
就這樣,我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幫旅客一個接著一個作畫,奇怪的是,我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他作畫速度極快,下筆干凈利落,沒有絲毫猶豫,每一幅大概用了20分鐘就完成了。
“你先幫我收著吧?!?他把收到的錢都交給我。
數(shù)了一下,才知曉一個畫像他收50歐元,我看看左右其他也幫旅客作畫的畫家,發(fā)現(xiàn)大家收價是30歐元一張,他竟然比其他人貴了快一倍。不知道真的是因為他畫藝,還是他那英俊的臉,旅客還是一個接一個地坐下來,當然大部分都是女的。
不知過了多久,我肚子開始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我用手偷偷地按撫著肚子,希望可以讓它不再發(fā)出聲音,悄悄看他一眼,他正專心在繪畫,我暗中慶幸他沒聽到。
幾分鐘以后,他把手上的畫繪完。然后快速地把貼在黑箱和樹上的畫取下來,再把它們和畫具收拾好。我站起身邊幫忙邊問:“不畫了嗎?”
“不畫了,你肚子餓了?!彼旖俏P,笑著對我說。
他還是聽到了……我有些羞赧地和自己說。
“傻丫頭!”他輕輕地拍了我頭一下,說,“走了”。
這么快?回過神,才注意到他已經(jīng)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他提了畫筒和黑箱子到之前的餐廳,把它們寄放在那里。 我待在餐廳外等候,這時候我卻沒看見那位和藹的老伯伯。
出來以后,他一臉自然地把我手牽起,領(lǐng)我到附近一家面包店,仿佛我倆是認識已久的情侶。
聞著香噴噴的烘培味道,我滿心歡喜。
在法國,面包就像中國人每天必食的米飯,地位猶如神祇般的葡萄酒一樣。有人說,除了法國,沒有人能找出第二個把面包當成國家象征的國家。每天清晨時分,巴黎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許多來去匆匆的行人,懷抱一根用作早餐的長條面包穿梭走過。
“這里的面包非常好吃。你想要吃哪一個?”他指著陳列柜里各式各樣的面包向我說。
望著陳列柜里的面包,有傳統(tǒng)典型的長條面包,有夾心豐富、體積很大的家庭面包,有皮和心都很厚、形狀有圓有長的鄉(xiāng)村面包,還有黑麥面包、麩皮面包,以及抹上干酪特別好吃的桃仁面包,當然還有我最喜歡的牛角面包……
因為太餓了,我點了一個傳統(tǒng)典型的法式棍,再讓店員為我弄成三明治,他也要了一個牛角面包。隨后,我們迫不及待地到附近一個小公園里,坐在凳子上慢慢享受這香噴噴熱烘烘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