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如自憐道：“我是孤兒，說好聽點是君莊主的養(yǎng)女，說難聽點跟一般下人也沒什么區(qū)別，所以能不麻煩人，我就盡量不麻煩人?！?/p>

沐晟寬慰她：“看得出君莊主一家沒有把你當下人看?！?/p>

斯如點頭：“是啊，干爹已經對我很好了，我的活兒比起一般下人來要少得多，可是人家對你越好，你就越要有自知之明，有句話叫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話太多，有些失態(tài)，忙又轉了話題：“瞧我，都瞎扯些什么呀，你怎么會懂這些呢？”

沐晟卻說：“不，我懂，你知道嗎？我跟你一樣，也是孤兒，從小就跟著叔叔到處流浪，每到一個地方，總會有人欺負我們是外鄉(xiāng)人，打我，罵我，趕我。開始我總是哭，可是后來我知道哭是沒有用的，所以我學會了打架，最多一次一個人打十個人，全把他們打倒了。”

“一個打十個？”斯如詫異道。

沐晟點頭：“不信你看，這兒還有疤呢。”他將衣服脫下給斯如看胸口上的那幾道疤痕：“那時候我就發(fā)誓，總有一天，我要混出個人樣給他們看看，讓他們所有的人都后悔。”

斯如覺得看到那疤連帶著自己心里的某一處也疼了起來，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摸：“好大一條疤，當時一定很疼吧？”冰涼的手指觸及胸口，沐晟忽然覺得尷尬，連忙將衣服穿上：“不疼不疼，就算疼也早忘了?！彼谷缫庾R到自己失態(tài)，連忙紅著臉低下頭來。

沐晟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所以，你不是最慘的一個，至少你還有片瓦遮頭，三餐溫飽，還有君莊主一家親人般的關愛，比我好多了。”斯如苦笑：“想不到，你還挺會安慰人的?！便尻尚χ磫枺骸半y道你以為我只會打仗嗎？”

斯如卻沉著表情說：“我不喜歡打仗。”

沐晟嘆了一口氣：“我也不喜歡，可是沒辦法?！彼D了頓，又說，“我沒什么事，就是想當面謝謝你，我不妨礙你干活兒了，我進去了。”斯如點點頭，目送他離開，見他快要進屋，斯如忽然叫道：“沐大哥——”

“什么事？”沐晟轉身問道。

斯如說：“你可以等我一下嗎？我想把你的披風還給你?！便尻牲c點頭，斯如的臉上突然泛出笑容，在陽光下有些耀眼。

斯如飛快地跑回房間，從架子上取下披風，忽然她看見披風上多了一個洞，思索了一下，她拿出針線撐子，專心地補繡了起來。不一會兒，披風上出現(xiàn)了一只雄鷹，栩栩如生，似乎即將展翅高飛，搏擊長空。望著自己的成果，斯如這才滿意地笑了，滿臉都是幸福。

當她拿著披風興沖沖地到內院客房時，剛好撞上了綺羅拉著沐晟往外走去。

斯如趕忙將披風塞到身后，然后笑著看綺羅迎面過來。綺羅走到近前問：“斯如，怎么啦，背后藏了什么好東西？”斯如搖頭：“沒什么，不過是一些換洗的衣服，你們……要出去呀？”綺羅點頭：“大夫說沐大哥不宜老悶在屋里，我想陪他去山上走走，要不要一起去？”

斯如看了沐晟一眼，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不了，我還有事，就不妨礙你們了?！?/p>

綺羅臉一紅，低下頭來，不好意思地說：“不過是散步罷了，什么妨礙不妨礙的，走走走，一起去?！?/p>

“不要！”斯如本能地一把推開綺羅，引得三人同時一愣。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斯如趕忙掩飾地一笑，“我……我還有家務沒做完，你們自己玩去吧，你知道……我這個人……閑不下來的……”

綺羅望著她又好氣又好笑：“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有什么不痛快呢！那好吧，我們去了，你別太累了，莊里的活兒是干不完的……”

沐晟忽然問道：“對了，沈姑娘，你不是要把我的披風給我嗎？”

斯如忽然臉紅地看著綺羅，綺羅并沒有聽懂，仍是天真地笑著。斯如支支吾吾：“沒……我沒找著呢……”綺羅忽然問：“什么披風啊？”沐晟正要回答，卻被斯如打斷：“沒什么，哎，還不快去，去晚了山上起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