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抵在她的背心,馮豐立刻將這粒小小的丹藥吞了下去。
自己靠著的這個懷抱,有幾分淡淡的異常干凈的熏香,而他的手不經(jīng)意地攬在自己腰間。忽然有種生平從未有過的安全而可靠的感覺,馮豐心里怦怦直跳,比中學(xué)時代見到暗戀以久的帥男生更面紅耳赤。
“娘娘,你去休息一下吧……”
這聲“娘娘”如霹靂一般將她從夢游里拉了回來,紅了臉立刻站直身子,拱拱手,飛快地跑了。
這一夜,不知是因為服用了丹藥的緣故,還是見了伽葉的緣故,馮豐睡得異常安寧,胸口長期的郁悶也緩解了不少。
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外面天色暗沉得厲害,不一會兒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柳兒去廚房吩咐熬藥,為大雨所阻,一時還回不來。
無奈,她在梳妝臺邊坐下,細(xì)細(xì)梳理頭發(fā),梳得幾下,手一抖,玳瑁的玉梳掉在地上摔成兩截,心口一陣發(fā)緊,劇烈地咳嗽起來。
一雙手放在她的背心,那口上不來的氣立刻緩了下去。
她慢慢回頭,身子歪斜又往下倒,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抱起,輕輕放在了床上。她躺好,雖然明知是伽葉,但是看到他溫暖的眼神還是覺得異常欣喜:“伽葉,你好。”
伽葉點點頭:“你服藥好幾日了,今天若再不見效,就該換另外一種藥了,你現(xiàn)在覺得如何?”
她正要回答,又劇烈咳嗽幾聲,嘔出一口血來。
這口血那么明顯地嘔在白色的帕子上,就連伽葉大師也治不好自己的病了?她惶恐地看著他,聲音有些發(fā)抖:“伽葉,我會不會死???”
他的聲音那么平靜:“娘娘……”
“我叫馮豐,你叫我小豐也可以。”
此時此刻,她竟然固執(zhí)地糾正并堅持著一個稱謂,伽葉點點頭:“好,小豐,我會治好你的?!?/p>
這聲“小豐”聽在耳朵里,真是溫柔而又美妙。
馮豐偷偷笑起來,伽葉站在床前,一手抵在她的背心,微微運勁:“小豐,你的病情除了藥物,還需要陽氣的注入。每天傍晚是陽氣最足的時候,從今日起,我會每天給你治療,大概需要半個月時間……”
渾身前所未有的舒暢,徹底的輕松和愉悅,像對著一個最親近的人,她閉了閉眼睛:“伽葉,你給我講個故事,要有趣一點的……”
他見她枕邊沾有殷紅鮮血的白色錦帕,點點頭,一點也不違逆她的心意,像跟一個小孩子說話:“我給你講一個有趣的故事……”
“嗯。”
他開始講起來。講的是佛祖舍身伺鷹的故事,一點也沒有趣。
可是,馮豐原意不在聽故事,但聽得他悅耳的聲音,如一曲催眠的曲子,慢慢地閉了眼睛,心情也輕松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迦葉見她完全閉上了眼睛,才站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馮豐悄悄睜開眼睛,只見他走路的姿勢也很奇特,一步一步,不疾不徐,讓身形更顯得脫俗,總之是怎么看怎么好。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了,馮豐才收回目光,暗罵自己花癡,居然成天想打一個和尚的主意,真是沒天理。
到下午,雨總算停了。雨后的天空,那么藍(lán),縹緲的云朵那樣潔白。馮豐站在窗戶邊,從滴著水珠的花架往下看去,通往禪房的小徑,花木森森。
柳兒在晾曬一塊花布,馮豐也不管她,獨自悄悄往禪房走去。
門依舊是虛掩的。
這次,她不敲門,悄悄推開走了進(jìn)去。
她穿軟底的繡花鞋,走得毫無聲音,然后,她看見伽葉打橫盤坐在一個蒲團(tuán)上,背對著自己,聚精會神地研究經(jīng)卷。
她又悄無聲息地走得幾步,卻聽得一個溫和的聲音:“小豐,你有事情嗎?”
她嚇了一跳,只見伽葉頭也不回,要是沒有如此真切地聽得他叫自己的名字,還真要懷疑剛才究竟有沒有人說過話。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只見伽葉不可思議地從蒲團(tuán)上下來,站直:“小豐,你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