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C城的火車上。
馮豐舒服地躺在硬臥下鋪,一忽兒又趴在窗口看看外面的風(fēng)景。偷眼看去,李歡不安地在對面那張臥鋪上靜靜地坐著,出神地看著外面,面上全是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此去又是什么地方,又該如何面對這個詭異的異世界。距離了一千多年,又會是如何的差距?自己,又該如何生存?
幸得所遇見的人,除了最初他穿龍袍時好奇地打量他外,而換了這身不倫不類的T恤短衫剪短頭發(fā)后,就跟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完全沒有什么兩樣了,再也無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了,似乎,他們絲毫也沒有看出他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這兩天下來,他心里有了個初步的判斷:就是在這個世界,自己并無性命之虞!
人最大的恐懼首先是死亡的恐懼,只要這個恐懼去掉了,其他的再怕也有個限度了。他只好安慰自己,反正暫時回不去自己的世界,那就來看看這個陌生的世界到底有什么新奇之處!
鐵軌的聲音咯嗒咯嗒地掃著夏日綠油油的山川河流往一個陌生的城市而去。
漸漸地,進(jìn)入了一片綠油油的山谷,兩面是連綿起伏的群山,望去,蔥綠直指天空,仿佛天都是綠色的,蒼翠欲滴。
他忽然站了起來,失聲道:
秦嶺,這是秦嶺!
這就是秦嶺。能夠看到秦嶺,這是馮豐喜歡坐火車的原因之一,盡管一個接一個的洞口帶來的黑暗讓人郁悶,可是,每一段黑暗之后,就是特別藍(lán)的天,裊裊的云,幽深地沖向天空的綠,讓人期待而又神往。
在秦嶺的頂端,又會住著什么樣的神仙?
看到這樣熟悉的秦嶺,李歡心里卻別是滋味,他低吟:
云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lán)關(guān)馬不前!
他曾在一次征戰(zhàn)中路過秦嶺,走了一條不為人知的捷徑山道。那時的秦嶺還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即便現(xiàn)在有了轟隆轟隆的“大火馬車”——馮豐是這樣告訴他的——秦嶺本質(zhì)還是沒有變化的!
看來,經(jīng)歷了一千多年,變化最大的是人類和人的心靈,而大自然——沒有被破壞的少數(shù)大自然,依稀仿佛舊日的面目。
馮豐也不理睬他的傷風(fēng)嘆月,倦了,蜷縮在臥鋪上,面向里面,準(zhǔn)備睡覺了。
“喂,馮豐……”
盡管她不理睬他,他還是希望她醒著,那至少讓他覺得心安一點。
“別吵,今天下午就會到了,你看著包包,我睡覺?!?/p>
他怒極,自己是皇帝,她是“臣妾”:“為什么不是你看著包包我睡覺?”
“因為你吃人嘴軟,你現(xiàn)在靠我養(yǎng)著……”
“誰稀罕你那些粗劣飯食?我天天山珍海味的時候……”
“那你吃你的山珍海味好了,跟著我干什么?火車上東西奇貴,一個盒飯要十五元,我也是窮人,養(yǎng)不起小白臉,哼……什么東西……”
她恨恨地罵,翻著白眼,完全是一個粗魯兇悍的女人,哪里有絲毫馮妙蓮的溫柔高雅浪漫多情的樣子?
他已經(jīng)徹底明白,她真的不是馮妙蓮!
她和馮妙蓮的差距,是一千多年!
“你這種兇女人,誰愿跟著你誰倒霉。幸好我喜歡的是妙蓮,絕非是你馮豐!你連妙蓮一根手指頭都及不上!”
她不怒反笑:“那你滾,你馬上給我滾!”
“我偏不滾!”
“不滾就看著包包!”
他無奈地看著自己身邊的旅行包,一路幫她扛著,像她雇的一名小二。最可恨的是,她動輒威脅不給飯吃!而且睡覺時,總是背對著自己,仿佛她是什么絕世大美女,自己要撲上去占她便宜似的!
以前那樣對她,是以為她是自己的昭儀,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天曉得,自從肯定她并非妙蓮后,自己可是從未動過腦筋要占她便宜,對她就連絲毫的非分之想也沒有了。
而且,她換了粗劣的古怪的衣服,頭發(fā)亂蓬蓬的,滿面塵灰,也看不出有幾分姿色嘛,還拽得二五八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