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畫的手溫柔地按上了自己的腹部,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但是腰身卻慢慢地、有意無意地挺了起來,她的樣子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擔心地看著她。
喜畫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神情冷峻地看著桌子上的一盤盤點心,忽然一揮手,把盤盤碗碗都掃到了地上。這個突然的動作嚇了我一跳,我情不自禁地往后一躲。再一抬頭,喜畫已經(jīng)撲到了牢門上,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羅大人!我要見羅大人!”
喜畫招供了。
說起來,也不過就是一樁毫無懸念的豪門恩怨。云家的老爺去世了,家里的生意交給了兩個兒子,大少爺云遼比較懶散,慢慢的,幾年下來,生意的重心就落到二少爺云謹?shù)纳砩?,老太太和股東們也越來越覺得二少爺云謹是個經(jīng)商的好手,云謹在家里的地位也越來越重要。到了這個時候,云遼又開始眼紅了,覺得云謹獨攬大權(quán),霸占了所有家產(chǎn)。這個是主因。
云謹尚未娶妻,身邊只有丫鬟喜畫。云遼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趁著云謹不在的時候給喜畫下了藥,霸占了喜畫,這件事喜畫始終不敢跟別人說,直到云遼又來占她便宜的時候,她告訴云遼自己已經(jīng)有了身孕。
云遼當然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我一直在心里暗暗揣測,他霸占喜畫是不是為了在感情上打擊云謹呢?因為云謹對喜畫十分照顧,他沒有妹妹,始終把喜畫當妹妹來看待。
出事的那天晚上,原本被股東請去開會的云謹提早回來了。正好撞到云遼正在逼著喜畫喝墮胎藥。云遼做的齷齪事就這么曝光了,于是發(fā)生了爭吵。云謹堅持要把這事告訴老太太,讓老太太給喜畫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云遼知道自己在老太太心目中的地位原本就比不上云謹,所以死活也不同意。
兩個人越吵越兇,云謹轉(zhuǎn)身要去找老太太,氣急敗壞的云遼就在背后抓起了鐵錘……當他目露兇光地望向喜畫時,喜畫終于從驚駭當中后知后覺地警醒過來,慌不擇路地逃進了樹林,最終昏倒在了墻邊。
真應該感謝那天的夜晚沒有月亮,大地一片黑暗,讓云遼沒有發(fā)現(xiàn)昏倒在樹叢里的喜畫。
當喜畫靠在我的身上,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在供狀上按上自己的手印時,羅進和我對視了一眼,我看到了他眼睛里有掩飾不住的贊賞。
但是喜畫沒有看到,她閉著眼睛,仿佛已經(jīng)累極了。為了她的安全考慮,她暫時還住在女牢里,但是作為證人而不是疑犯,她的待遇會有所不同。羅進還從自己家里撥過來一個老媽子專門照顧她。
我和羅進走出女牢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老媽子,是個慈眉善目的人。她正在和牢頭辦理一些例行手續(xù)。羅進叮囑了她一些注意事項,她都一一答應了。
“她一開始為什么不肯說呢?”我疑惑地反問羅進,“是對云遼還存有幻想嗎?”
羅進搖了搖頭,“大概是因為……她長時間處于受人威脅的狀態(tài)中,所以,已經(jīng)沒有了要反抗他的念頭?!?/p>
如果是這樣,那么真的要感謝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如果不是這個孩子的存在受到了威脅,而且讓她躲無可躲,她能夠勇敢地站起來保護自己嗎?
難怪有句話說:女人是弱小的,但是母親是強大的。
一輪沉甸甸的大太陽慢慢向西邊滑落,我默默地跟在羅進的身邊走了一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喜畫的緣故,我心里忽然之間就感慨了起來。
“不知道女人除了做妻子和做母親,還有沒有其他的職位可以勝任呢?”我揚起臉認真地問身邊的羅進。
我的問題似乎讓他有點發(fā)笑,但是看到我認真的表情,他又忍了回去,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我說:“宮里有一些世家的女子充任女官。另外,好像還有一些聰明的女人懂得做生意?!?/p>
這些我都不會。我有點泄氣地低下頭。
我會什么呢?我只懂得自己業(yè)務范圍內(nèi)的事情,如果按照這個時空的標準來說,我只適合……做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