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家的大廳內(nèi)燈火通明。玉禾和少棠跪在堂中，少棠對玉禾怒目而視，玉禾則是不理不睬。默心由方嫂手中取過一件狐皮斗篷披在老太太身上。老太太坐在正中央看著他倆不由得好笑：“小兩口第一次見面就打打鬧鬧，傳出去也不怕下人們笑話?！?/p>

少棠叫嚷道：“娘，你從哪里找來這么個惡婆娘？不但動口還動手，你看你看，這兒都青了，不行，我要休了她?！?/p>

老太太呵斥道：“胡說！”

“娘——”少棠剛要反駁就被老太太打斷，“你還好意思怪別人，新婚當(dāng)天跑得無影無蹤，一回來就拿燈籠坊的錢，怎么著，敢情你把這個家當(dāng)成票號錢莊了？這次要不是玉禾抓住你，我看你連祖宗十八代是誰都不知道了！”

少棠低聲嘀咕：“祖宗十八代我知道，還不是姓辜的?！崩咸裘紗枺骸澳阏f什么？你以為我不會動家法嗎？”少棠連忙嘟著嘴不再說話。

默心從旁勸道：“娘，少棠他知道錯了，您看，這折騰了一夜，您累了，少棠和玉禾也累了，不如就讓他們回房歇著吧？”

老太太道：“不行，犯了錯就得受罰，好歹也要讓他長長記性。去，給我把花園里的落葉掃干凈，不掃干凈不許睡?！?/p>

少棠突然尖叫出來：“不會吧，花園里的落葉都快堆積如山了，娘——”

老太太卻不看他，轉(zhuǎn)頭看向玉禾：“玉禾，你也去，大家閨秀，動手動腳也太不像話了，你們呀，都給我去長長記性。”玉禾低頭默默應(yīng)了個是。她又看向少棠：“還不走?！?/p>

少棠起身，狠狠地瞪了玉禾一眼，輕聲道：“這次被你害死了?！?/p>

看著少棠和玉禾離開，守貞上前推了老太太一下，問：“娘，您不公平，三哥犯錯要罰，三嫂又沒錯，您怎么也不讓人家睡覺？”

默心從旁幫忙解釋：“傻丫頭，娘是一片苦心，希望他們夫妻倆有時間相處，這也看不出來？”

守貞連忙追問：“娘，是不是？”老太太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愿老天保佑，他們夫妻倆和和美美，白頭偕老，我們辜家也能人丁興旺，家宅平安。”

花園里玉禾和少棠各站一邊，一下一下地掃著落葉。少棠把自己這一邊的落葉掃到玉禾這一邊，玉禾瞪了他一眼，沒有理他。少棠不由得叫道：“喂喂喂，剛才還那么兇，怎么突然不說話了，是不是想在娘面前裝可憐？我告訴你，沒用，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不會喜歡你的，你留在這里只會自討苦吃，還不如去求求娘，讓她給你一紙休書，早早離開得好，不然的話，我會一直討厭你，折磨你，不理你，讓你一輩子都沒好日子過?！?/p>

玉禾抬頭盯著少棠，欲發(fā)作，忽然腦海中閃過李氏的話：“我的兒子我知道，他不是一個壞人，只是一匹脫了韁的野馬，只要你肯用心，一定能把他變成好丈夫好男人，你——愿意接受這個挑戰(zhàn)嗎？”

玉禾頓了頓，低下頭繼續(xù)掃地。

少棠從旁叫嚷道：“喂，你是聾了還是瞎了，我跟你說的話你沒聽到嗎？跟著我，你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幸福的?！?/p>

誰知玉禾把掃帚一扔，一把推開少棠：“幸福？打從我嫁進(jìn)辜家的那一刻起，就沒奢望過，你以為我很想嫁給你嗎？你以為我很稀罕辜家三少奶奶這個位置嗎？我告訴你，要不是我爹欠了辜家的錢，要不是娘一再求我，我才不會嫁給你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吃喝玩樂之外，什么都不會的紈绔子弟。”

少棠被玉禾的氣勢震懾住了，良久才反應(yīng)過來：“我是紈绔子弟？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玉禾卻不理他，大吼一聲，“掃地?！彼龘炱饞咧惚尺^身去，淚水止不住地滑落下來。

少棠探頭望了她一眼：“你哭啦？”玉禾轉(zhuǎn)身并不看他。少棠連忙勸慰：“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生平最見不得女人流眼淚了，最多……最多……我聽你的……掃地……”他賣力地掃著落葉，時不時偷看玉禾一下。玉禾也抹干眼淚，跟著他一起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