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打手聽她的吩咐，拼命地撕扯玉禾的衣服。玉禾奮力掙扎，又咬又撕又叫：“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周圍的嫖客們紛紛上前圍觀，玉禾叫得越慘，他們就越興奮，叫好聲、歡笑聲、起哄聲此起彼伏。

少棠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住手?！?/p>

一寸金上前安撫他道：“辜少爺，這個女人來搗亂……”誰知少棠上前，狠狠地給了她一個巴掌，“她是我老婆?！?/p>

一寸金驚呆：“原……原來是辜少奶奶，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該死，該死?！?/p>

少棠又道：“還不快放人。”一寸金揮揮手，打手們這才將玉禾松開。嫖客們見沒有好戲看，紛紛散開。

少棠看了玉禾一眼，問道：“你沒事吧？”玉禾冷聲道：“我要是沒事，你就打算躲在上面一輩子都不見我？”少棠道：“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

玉禾抬頭看了看樓上的如夢：“可以，只要你肯回去見娘，堂堂正正地給我一封休書，我文玉禾絕不糾纏?！鄙偬膮s說：“回不回去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不過休書可以給你，來人啊，拿紙筆來?！币粋€打手連忙拿過紙筆遞給他。

少棠一揮而就，塞給玉禾：“我辜少棠和你文玉禾，從此刻起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庇窈汤湫?，“辜少棠，你連面對家人的勇氣都沒有，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少棠沉著臉：“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這里不歡迎你，你走——”

玉禾瞪著少棠一動不動，嘴唇微微發(fā)抖。少棠避開她的目光并不敢看她，大吼了一聲：“走啊——”玉禾頓了頓，飛快地往外跑去。

少棠閉上了眼睛，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如夢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寂靜的街道上，玉禾急匆匆地往前走去。忽然，下起雨來，百姓們紛紛閃躲。玉禾停下腳步，抬頭迎著雨簾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飛快地往前跑去。

云開帶著太太和方嫂駕馬車過來，與玉禾擦肩而過。太太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還有多久才到？”方嫂從旁勸道：“太太您別急，快了，快了。”太太焦急道：“我能不急嗎？女兒家名節(jié)最重要，玉禾一個人去那種地方，萬一被人看到了，咱們辜家還怎么在鎮(zhèn)上立足？夏管家，你快一點(diǎn)，快一點(diǎn)——”云開應(yīng)了是，用力策馬，馬車飛快地消失在雨簾中。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萬花樓大廳的桌子上鋪滿了金銀珠寶。一寸金一邊試戴著一個戒指，一邊時不時地瞟著如夢。如夢摘下身上的耳環(huán)、戒指、手鐲，最后把腳上的鞋也脫了，一起放到桌子上。

一寸金長嘆了一聲，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養(yǎng)女兒都是賠本的，有了男人就不要媽媽了，得，算我白養(yǎng)你一場，走吧——”如夢少棠相視一笑，牽著手往門外走去。

這時，云開撐著傘，帶著太太和方嫂進(jìn)來。少棠看到太太不由得愣住了：“娘——”

太太并不看少棠，慢慢地走到如夢面前：“是如夢姑娘吧？”如夢低聲說了個是。太太接著道：“我是少棠的母親，可以跟你單獨(dú)談?wù)剢?？”如夢看了看少棠，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方嫂扶著太太在如夢的房內(nèi)坐下，如夢倒了一杯茶過來：“太太，請用茶?！?/p>

太太審視如夢片刻道：“我一看如夢姑娘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那么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彼龑⒁粡堛y票放在桌子上，“你瞧瞧這個數(shù)，合適嗎？”

如夢詫異：“太太想用錢來打發(fā)我？”太太搖頭：“不是這個意思，自古俠女出風(fēng)塵，梁紅玉、蘇小小、李香君個個都是千古佳話，我相信如夢姑娘也跟她們一樣，是個高風(fēng)亮節(jié)的人。我守寡二十年，膝下三個兒子，如今只剩下少棠一個，他不但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整個家族唯一的希望，姑娘知不知道，我們家是以什么立家的？”

如夢輕輕地?fù)u了搖頭。

太太道：“是貞節(jié)牌坊。女人們的血和淚，筑就了家族的信譽(yù)和榮耀，男人們帶著這份信譽(yù)和榮耀才能在生意場上立于不敗之地，萬一跟青樓女子扯上關(guān)系，不管人品怎么樣，在家族來說就是個污點(diǎn)，何況少棠還是有家室的人。你說，一個拋妻棄子整日流連青樓的男人，如何取信于人？如何立足于天下？”她伸手把銀票推到如夢面前，“所以我想求如夢姑娘幫個忙，給我們辜家一條活路，至于這些錢，我想少棠在這兒也打擾了一個多月，就當(dāng)我這個做娘的替他付的房錢、飯錢、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