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貞忙問：“娘，你要做什么？”

太太道：“七叔公對咱們這座大宅可是覬覦已久，我看押個幾萬兩是沒問題的，玉禾，夏管家，這一次你們倆就隨我跑一趟吧——”

少棠上前道：“我也去?！?/p>

太太卻道：“瞧瞧你的眼睛，都迷糊成這樣了，還去什么去，守貞，拉你三哥回房休息，我們很快就回來?！闭f著她帶著云開和玉禾離開。

“三哥——”守貞拉著少棠往里走去。少棠甩開她，氣沖沖地入內(nèi)。守貞連忙跟上了去。

默心坐在那里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臉上如釋重負(fù)。

七叔公咕嚕咕嚕地抽著水煙袋。太太坐在他對面，抬頭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云開和玉禾，堆起了笑容：“七叔公，你看這……”

七叔公道：“弟妹啊，要說你的燈籠坊周轉(zhuǎn)不靈，跟我老頭子借點錢，我是不會吝嗇的，可是眼下正是年關(guān)，大家都有筆賬要清，這……嘿嘿……不是很方便，你明白嗎？”

太太忙說：“明白，明白，七叔公你放心，我也借不長，年關(guān)之前一定把賬給你清掉。”

七叔公道：“弟妹的為人我是知道的，我也不是不信你，不過你們一房始終是我們族里最有錢的大戶，如今出來跟我開口，相信這婁子可不小，我不怕弟妹你失信，只怕你身不由己?！?/p>

太太沉著臉冷笑了一聲，摸出地契慢慢地推過去：“當(dāng)然，親兄弟明算賬，這是人之常情，七叔公你看，我把這個押給你，怎么樣？”

七叔公瞇成一條縫的眼睛忽然發(fā)出光來：“弟妹這么說，我再推辭就有點不近人情了，這樣吧，三個月，三分利，過后我就趕人收房子，你覺得如何？”

太太有些為難：“三分利?。磕懿荒堋逼呤骞珦u頭：“不能。”

玉禾不由得出口：“簡直欺人太甚。”七叔公傲慢道：“那你們可以不要。”太太猶豫了一下：“好吧，就依您的意思……”七叔公笑了出來：“這才對嘛，識實務(wù)者為俊杰……”他伸手去拿地契，玉禾忽然一把奪過，飛快地跑了出去。

“這……這……這……”七叔公怔在那里。太太叫了兩聲玉禾并不見回應(yīng)，她趕忙對著云開道：“還不快去追她……”

云開應(yīng)了飛快地往前跑去。太太望著他們兩個人的背影，嘆了口氣，輕輕地?fù)u了搖頭。

田野上，玉禾走在前面，云開漸漸追了上來：“玉禾……玉禾……”

玉禾站住，猛地回頭：“為什么好人要被欺負(fù)？為什么好人就沒有好下場？為什么老天爺要安排那么多事來折磨人？為什么？”

云開道：“因為他要磨煉我們的意志，鍛煉我們的應(yīng)變能力，讓我們變得更加完善，更加……”

“不，不是的，”玉禾打斷他的話：“不，不是的，我看它是想看著我們痛苦，看著我們難受，看著我們被一寸寸地蠶食?！?/p>

云開懊惱地叫她：“玉禾……”

玉禾只是說：“夏大哥，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幫他們，我要怎么做才能走得心安理得，現(xiàn)在這樣，我覺得我好對不起他們，我好像在往他們的傷口上撒鹽……”

云開輕輕地?fù)ё∷骸安粫?，不會的，有我在，他們的恩，我給你報，欠他們的債，我替你背，一切都會過去的，相信我，會過去的?！?/p>

玉禾抬頭看他：“是嗎？”云開點點頭。玉禾推開云開往前走去。云開問：“你去哪兒？”玉禾答道：“去燈籠坊，即使什么都不做，在那兒坐著也好，說不定能幫到什么，這是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p>

玉禾說完，飛一般地往前跑去。云開站在原地，凝住了。

太太坐在辜家大廳當(dāng)堂，家里的所有成員都站在了兩邊。良久她才問：“家里所有人都到齊了吧？”默心忙說：“海兒在屋里做功課，其他人都到齊了?！?/p>

太太點頭：“那好，我有一件事要跟大家宣布，燈籠坊忽然遇難，好幾筆生意都要賠，辜家沒那么多現(xiàn)金，我決定把這座大宅子押出去，七叔公給了我們?nèi)齻€月的時間，不過三個月能否恢復(fù)元氣，我沒有把握，所以大家要隨時做好搬家的準(zhǔn)備，明白嗎？”眾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