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教室，徐晴直奔宿舍附近的電話亭，因為是傍晚，同學們大都在吃飯，那里空無一人。號碼剛撥完，姜洛生便帶著笑出現在徐晴面前，徐晴略微驚訝，姜洛生詭秘一笑，不出聲地說了句話，徐晴笑著別開目光，她知道他說的是“心有靈犀”。

一直沒有任何人接電話，徐晴心頭隱約不安，掛了電話，又匆匆忙忙給楊教授掛一個電話。得知是徐晴，楊教授立刻問：“怎么樣？”

“選上了。”

這三個字便讓楊教授大喜過望，連說三個“好”字。徐晴心思不在此處，問：“您知道我外婆還好么？撥回家的電話始終沒有人聽?！?/p>

楊教授聲音短暫沉默，徐晴眼眶馬上紅了，險些要哭出來。徐晴略帶哭腔的聲音變成電流傳到千里外去，讓楊教授大為震動，說：“徐晴，別急，別急。家里是出了一些事情，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事了。你外婆前兩天因病進了醫(yī)院，是你的同學發(fā)現的，醫(yī)生說不是大事。只是人年紀大了，心肺功能衰竭所致?！?/p>

徐晴的心一下縮緊，木愣愣地反問：“同學？”

“是常常到你家的那名非?？蓯鄣呐瑢W，據說姓鄭?！?/p>

徐晴道謝掛了電話，又撥了一個號碼。

姜洛生看到徐晴一會兒撥號一會兒掛上電話，皺緊眉頭問：“這是怎么回事？”

徐晴擦擦眼，低聲說：“是我外婆病了。”

姜洛生神情一凜，正要開口說話，徐晴把左手食指放在唇邊，示意他安靜一下。姜洛生聽到電話那頭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誰？”

“捷捷，是我?！?/p>

“徐晴么？”鄭捷捷相當意外，聲音有些偏高，不守馬上又恢復了平靜，“集訓結果？”

聽到徐晴的回答，鄭捷捷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聲調也高了幾個分貝，“啊，那多好，我就知道……”說著想起徐晴剛才的聲音殊無喜色，鄭捷捷的心一沉，語氣也緩了，“似乎不高興？”

徐晴聲音哽咽，“我外婆……”

鄭捷捷心知徐晴既然知道，也無須再瞞，語速飛快地講，“沒事，你別擔心。醫(yī)生說發(fā)現得早，不礙事……嗯，你等下?！?/p>

片刻后電話里傳來外婆的聲音，聽起來和正常人無異，“小晴，別擔心。我身體很好，只是小病而已。”

徐晴咬住唇不讓自己哭，費力地說：“您沒事就好，不然，不然……”一連說了幾個“不然”，也沒有把要說的話講出來。

姜洛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緊緊摟住她的肩頭。

外婆得知徐晴的成績，非常欣喜安慰，徐晴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外婆最后問了句，“還回來么？”

“可以先回家?guī)滋?，然后到北京集合，一起去巴黎?！?/p>

鄭捷捷再次接過電話的時候，徐晴首先沉默一下，然后說：“捷捷，大恩不言謝。”

“那我要你以身相許。”

“好！”徐晴干脆利落地回答，然后壓低聲音，“不過，到底是怎么回事？”

鄭捷捷一邊回憶那天的情形，一邊說：“前天我去你家看望你外婆，一直沒有人應門，可之前我掛電話時你外婆說一直會在家，我覺得不安，請鄰居撞開門，結果看到外婆暈倒在沙發(fā)上，我記得，那時候手里還拿著書。”

徐晴聽得心緊緊糾纏起來，“幸好……”

“放心，這里有我。我等你回來?！?/p>

掛了電話之后，徐晴邊走邊將事件的原委統(tǒng)統(tǒng)告訴姜洛生，姜洛生聽罷，駐足深深嘆一口氣，“有友若此，夫復何求。”

“她對我外婆，就如同對自己長輩一樣。你看，剛放暑假不過一周，她怕我外婆因為我不在而寂寞，專程到我家陪她聊天?！?/p>

“友情的確是不能用任何事物來衡量，”姜洛生被震撼，定定看徐晴一眼，“不過我相信，以心才能易心，我相信你對朋友何嘗不是如此?！?/p>

徐晴鼻酸，深深感動?？伤龑迳蠖鄷r候都是笨拙的，既不會撒嬌又不會輕聲細語地說一些安慰的話，始終清清冷冷，非常理性。跟其他女孩子相比，像是缺少一根神經。因此她感到話題無以為續(xù)，于是撇開，“你給家里打電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