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視上官裴的眼睛,心中畏懼全無。如果我現(xiàn)在面對的是一面鏡子,我會看見我眼中正冒著火?!澳腔噬鲜窍雽⑺就郊易遐s盡殺絕嗎?”我反問,語氣凌厲。
他被我問得一時語塞,頓了一會兒,才喃喃地回答:“不是?!甭曇羧徊患皠偛诺氖饬枞?。
“那臣妾的家族也不想造反。”我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白了。如果他一心想要鏟除司徒家族,那就是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
上官裴緊縮的眉頭慢慢松開,惱怒的神情從臉上如退潮般瞬間消退:“大宰相一定是誤會了。朕派人去大宰相府只不過是想請國丈和兩位國舅進宮商議國事,并且協(xié)助調(diào)查莫夫人自盡的事件,并沒有想要加害的意思。”他的語氣中混雜著甜膩,像大人在哄孩子一樣對我說話。
我心中不屑頓生,他真地以為我只是一個三歲的娃娃嗎?“那丁夫人急忙要您關(guān)閉城門又算什么意思?”我反詰。丁夫人剛才的所作所為,讓我意識到她不僅僅是落井下石,幸災(zāi)樂禍這么簡單,而是她甚至是整個丁氏家族從一開始就參與了整個事件的策劃和執(zhí)行。想到這里,我不禁恨得牙癢癢,丁采芝,你不要有落到我手上的那一天!
上官裴瞪著我看了許久,專注地像是要從我臉上找出解決事件的答案一樣。不過我想他也許要失望了,面無表情是唯一可以形容我此刻神情的詞語。他終于緩過神來,深深地吐出一口長氣,轉(zhuǎn)向宋坤:“京畿營現(xiàn)在有多少兵力在城內(nèi)?”
“回稟皇上,京畿營現(xiàn)在在城內(nèi)不過五千人?!彼卫M臉的無奈,眼睛只敢瞪著地面的方磚。
“那御林軍有多少人呢?”丁夫人不等宋坤將話說完,趕忙發(fā)問。
“御林軍在城內(nèi)就駐扎了三萬人,城外還有兩萬人?!?/p>
我心中冷笑,是啊,難怪她現(xiàn)在終于沒有耐心再裝下去。京畿營就算神勇,兵力上這樣的懸殊差距,上官裴是不能指望城內(nèi)的京畿營可以與御林軍分庭抗禮的。戚宇渲與我司徒家的關(guān)系何止千絲萬縷,如果司徒家遭難,必定殃及池魚,禍及戚家。他現(xiàn)在膽敢擅自封鎖城門,已經(jīng)等于是公然表明立場。以此看來,戚宇渲必然會全力支持司徒家到底,因為他也已經(jīng)無路可退。
丁夫人一手捧著自己隆起的肚子,一手慢慢拭去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如果說剛才還有半刻的勢均力敵,那現(xiàn)在完全就是司徒家勝券在握。我略帶得意地看著丁夫人的臉色從慘白變成潮紅,又在一剎那間轉(zhuǎn)回到慘白。
突然間,丁夫人急速走向上官裴:“皇上,現(xiàn)在這情形,如果皇后娘娘肯寫下一份詔書,說自己愿意對莫夫人之死負責(zé),那這先前的諸多誤會便好解決了。”然后她面帶微笑地轉(zhuǎn)向我:“娘娘,如果您肯顧全大局,寫下詔書,您不僅還是可以安心地做皇后,而且整個司徒家族也絕對不會受到牽連的?!彼男ο裼透≡谒弦粯樱摷俚淖屛易鲊I。
讓我寫下這樣的詔書,無疑是叫我認罪。有了這樣的文書,便是落下口實,置人話柄。然后上官裴就可以昭告天下說皇后謀害皇帝生母,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廢掉皇后,堂而皇之地討伐司徒家族。
我心里的怒火騰騰升起,你們設(shè)下這樣的圈套,還指望著我乖乖地自己往里鉆嗎?
“皇上,臣妾是絕對不會寫下任何承認與莫夫人之死有關(guān)的詔書的?!蔽覕嗳痪芙^。“臣妾沒有做過的事,臣妾不會承認!”
突然間,我就聽見丁夫人嬌媚的笑聲:“那如果皇后娘娘的乳母許姑姑和昭陽殿其他人的性命都取決于您寫不寫這封詔書呢,恐怕娘娘應(yīng)該好好想一想才回答吧。”她的眼睛笑成了兩彎新月,我一時間卻恨不得沖上去將她的眼珠也挖出來??酥浦约海也坏貌粚⒅讣缀莺萜M握緊的掌心中,提醒著自己一定不要沖動。
“怎么樣?皇后娘娘,臣妾讓人去替您準備筆墨,您看如何?”她還是在笑,如千萬根針一樣扎進我的耳朵中。她雖然挺著個肚子,但是走起路來還是很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