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府派人把紀青月接了回去,聽說連衙門捕快也不做了?;实凼裁捶磻也恢溃锹逵窈嵲浭撬木让魅?,多少應該有些吧?
“沒有。這三年就在你這里留著吧,等墨墨長大些,我們回去江南。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生過日子?!?/p>
楊不愁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走了。
我輕撫墨墨,他似乎感應到什么,黏我黏得厲害,比平日都要敏感。
“你是墨墨的爹,你的兒子叫洛墨黎?!?/p>
墨黎,莫離,終究不能與我莫離!
轉眼新年到了,煙火飛滿夜空。家家都在除舊迎新,過完初五,大臣們之間開始相互走動,有些人開始張羅酒筵。
萬鐵子和煙琴公主的大婚定在正月十五,普天同慶。
楊不愁給我換了一個院子,新院子緊鄰花園,住處是一座三層樓高的閣子。從最頂層敞開的窗戶,可以看見遠遠的街市,車如流水馬如龍。
我之于他是一份義務,他之于我是還一份墨墨繼承的人情。
“夫人,”宛芳走進來,手里捧著一封信,“有人送封信給您?!?/p>
這個時候會有誰呢?
信箋是百花莎草紙,宮中專用。
展信閱讀,原來是煙琴公主的請柬——正月二十五,駙馬府大宴賓客。
正月初一,皇上照例大赦天下,曾有旨意:許我在京城內走動,但須得有家人陪侍。若是走失,則楊府上下共罪。而且,我還是不能出城。洛玉簫的葬禮,是楊不愁請旨后的特許,并不算數。
去,還是不去?我把奶媽鳳嫂叫過來。
銅花菱鏡里的臉模模糊糊,發(fā)是烏的,臉是白的,唇是紅的,額心常點的一抹朱紅已經被抹去,但是兩腮已經不見出嫁時的嬰兒肥,腮邊分明的輪廓帶給這張臉的除了滄桑還是滄桑。兩年了,我來這里有記憶的時間已經兩年了。
“鳳嫂,聽說您原來和宮里挺熟?”
鳳嫂因為可以同時帶自己的兒子,做事格外盡心,此刻見問,便道:“是啊,我們家鄰居有個大姐,就在宮里做奶媽,剛剛回來探了趟家!”
“哦?那您可知道這個煙琴公主是什么樣的人嗎?”
奶媽已經聽說煙琴公主下帖的事情,想了想說:“煙琴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柳貴妃生的女兒。柳貴妃命薄,公主一歲多的時候就西去了?;噬戏浅?,就請皇后代為撫養(yǎng)?;噬显浾f過,后宮百花盛開,不如柳色報春。所以一直以來非常喜歡這個公主。不過,皇后是上官太師家的親戚,太師自刎后,皇后也懸梁自盡。沒想到,皇上還是一如既往地寵受公主,連公主自己給自己選的駙馬,都一口答應。”
“自己給自己選?”我有點兒搞不懂?自由戀愛?在這里?
“是??!駙馬爺當初也就是一個剛有點兒戰(zhàn)功的倔小子,放眼京城哪兒輪得到他說話??!公主因為皇后的事情,和皇上吵了一架,就擅自離宮。碰巧撞上這個傻小子,他也不知道是公主,一言不合就鬧了起來,還差點兒打了公主。沒想到,公主一下子就喜歡上他的憨勁。問明白后,回去就和皇上稟明了。沒想到,皇上召見他之后,隔天就加封賞賜。唉,人要是走運啊,誰都攔不住。萬鐵子可能是升得最快的軍官了。聽說過了年就要升作中郎將,節(jié)制一方啊!”
“哦!”我點點頭,那個山村的純樸少年,站在雪地里搓著手,局促的模樣和朝堂上驚鴻一瞥的少年將軍相差太遠,又有一個故人消失了,“這可真是傳奇了。對了,那煙琴公主,和安平公主……”
“哦,您是指紀小姐吧?她們關系可好了。煙琴公主最喜歡聽紀小姐講江湖上的故事,聽說這次出來她就聲稱要去闖什么江湖。為那時候紀小姐和將軍在塞外,紀相還專門進宮請罪。不過,皇上沒追究罷了?!?/p>
“是嗎?”我輕聲地問。她們關系很近嗎?
一種危機感油然而生。
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