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合力抬起棺蓋,嬰兒的哭聲再次響起,大家定睛一看,只見鳳英雙手朝上,身旁是一個哇哇大哭的女嬰。仵作驗過尸后,回稟道:“王爺,側(cè)福晉入棺之時只是被氣堵住,并沒有真正死去,入棺之后,又因分娩的陣痛醒來??上У氖恰獋?cè)福晉生下孩子便因失血過多而亡……”
傅倫看著玉琴,眼中滿是悲痛:“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這分明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嬰,哪有什么妖孽?”
玉琴低頭不語暗自懊悔,傅倫從丫鬟的手里接過女嬰,哄了兩下后交給她:“這次的事兒就到此為止吧,以后你要好好待她——”眼望死去的鳳英,不免又難過起來,“就當對她額娘的補償?!遍L嘆了一聲,他流著淚拂袖而去。
望著手中的可愛的嬰孩,玉琴臉上流露出復雜的神情。
清新的空氣里彌漫著陣陣花香,傅倫在前邊走著,玉琴抱著鳳英的孩子跟在后面,丫鬟們隨侍在側(cè)。玉琴啜泣道:“王爺……你已經(jīng)好幾天沒理我了……就當臣妾錯了,臣妾答應您,以后會好好照顧女兒,您就開口跟我說句話吧……”
傅倫看了看嬰兒,長嘆一聲。玉琴試探地問道:“王爺,孩子還沒取名字呢……”只見嬰孩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傅倫心中一動,抬頭看到天上的云朵,遂點頭道:“她對云彩而笑,又身處花香之中,就叫“云香”,如何?”
“云香?不錯,就叫云香吧——”玉琴沉吟道。
傅倫抱起云香,把頭埋進她的襁褓中,心中滿是柔情:“云香,我可憐的孩子,你放心,阿瑪不會讓你吃苦,阿瑪要讓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兒!”
自從云香從墳地里被救出后,方海青就一直心下惴惴,又聽說了下人們議論鳳英之死的種種,想起他勒死鳳英的場面,不由得額頭直冒冷汗。這些時日里他精神恍惚,似乎走到哪兒,都會看到鳳英對他微笑、對他說:“方管家,你以為幫福晉一起害了我,就可以安享富貴了?我還有女兒,她會來找你的,她會為我報仇的——”
海青決定出外走走,大街上還是那么熱鬧,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忽然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海青低頭一看,是個神情天真的小女孩。心中有鬼的海青一驚,一把將小女孩推倒在地,害怕地往后退去。
小女孩哇哇大哭,一個婦人走過來,拉著小女孩就走,嘴里還說:“月牙兒,叫你不要亂跑,你怎么不聽呢?”又看了海青一眼,“這么大的人了,連孩子都要欺負,白活了一把年紀!”
海青滿頭大汗,腦中滿是鳳英,頓了頓,他瘋狂地往前跑去,失態(tài)地喊:“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路人紛紛側(cè)目而視,他恍若未聞,一徑跑著。
午后的裕王府里,玉琴在寬大的床上睡得正沉,云香也在一側(cè)的搖籃中酣睡。海青悄悄地潛了進來,摸到了云香的搖籃,咽了口唾沫,顫抖著手拿起一個小枕頭,正想去悶嬰孩的嘴,卻不小心碰翻了一個瓶子。
玉琴驟然驚醒:“誰?誰在?”她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就在自己的面前,本能地拔出放在枕下的西洋槍,對準了海青。
海青慌了手腳,撲上去搶奪槍支,玉琴閉著眼睛扣動了扳機。云香被槍聲驚醒,大哭起來,玉琴慢慢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海青滿身是血地趴在自己的床邊,嚇得尖叫起來。
她的驚叫聲傳遍了王府。
裕王府門口樹葉散落,一陣風吹過,它們打了個轉(zhuǎn)又落在了地上。一身孝服的女子和幼童被推了出來,女子哭喊道:“你們這群殺人犯,殺人犯!”尤叔皺眉道:“夠了,你丈夫方海青入屋行竊被殺是咎由自取,王爺既往不咎讓你們走已是莫大的恩典,你們休要再糾纏?!比伪曀涣撸拗爸豢献撸骸拔艺煞蛟谕醺畮啄?,要偷東西早偷了,怎么會等到現(xiàn)在,他是冤枉的!是你們誣陷他,是你們害死他的,我要替他討回這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