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和良玉異口同聲懇求道:“對不起,求你成全我們。”
砰的一聲,天羽心里有什么東西碎了,再也拼不起來。他想哭,眼眶酸重得似乎就要掉下來,淚卻似被心頭邪火烤干了一般。他想喊,喉結(jié)徒然上下急速滾動著,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音。云香、成親、家……所有他的美夢都在這個歡喜的瞬間破滅,這種心碎比十歲那年被迫跟著娘離開王府更甚。他只覺得有一股冰涼的氣在自己的身體里胡亂地四處沖撞,自己根本無法控制。他萬念俱灰地瞪著眼前的云香,瞪著她梨花帶雨的俏臉,罷了罷了,原來她永遠都不曾屬于自己……
重重地閉了閉眼,那股冰涼之氣仿佛聚集到了手上,天羽刷地撕掉墻上萬分諷刺的大紅喜字,再也不看那兩人一眼,這一瞬間,他如同遲暮之人:“滾……”
云香和良玉久別重逢,有說不完的貼心話兒。她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一切和爹娘分享,興沖沖地跑去找傅倫夫妻,然而傅倫和玉琴木然地聽完她的敘述,一臉憂慮,云香的興奮慢慢淡去,問道:“爹,娘,你們不替女兒高興嗎?”
傅倫為難道:“云香,你……讓天羽怎么辦?”
玉琴接口道:“是啊,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哪受得了這樣的變故?”
兩人受到天羽照顧已久,對天羽也是極為贊賞。女兒這邊任性而為,出爾反爾,兩個思想固執(zhí)的老人一時間誰也接受不了。
云香想了想,柔聲卻堅定地對爹娘說道:“你們也知道,對良玉,女兒是多么的堅持。你們也應(yīng)該了解女兒了。如果沒有遇到,女兒也就嫁了,可現(xiàn)在既然遇到了,女兒怎么忍心再次放手呢?爹、娘,我們家經(jīng)過了這么多風風雨雨,現(xiàn)在總算安定,我也真心希望你們能為我和良玉祝福。”
玉琴還待要說什么,云香卻轉(zhuǎn)過身去,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做飯去了?!?/p>
玉琴憂慮地對傅倫說道:“女兒若是真嫁給了那個什么良玉,我們就又要吃苦了?!?/p>
傅倫也是萬般無奈:“唉……真不明白那個戲子有什么本事,現(xiàn)在還勾著她的魂。以后的事,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p>
兩人一夜無語。
自從那日之后,天羽便夜夜留宿在巡捕房里,好好的巡捕房被他搞得酒氣熏天,頭一次來的人還以為錯走進了酒窖。
救了天羽一命的副官明九拿了整理好的前朝檔案請他過目,天羽已經(jīng)醉得不認識人了,明九退下之后,天羽煩躁地用腳一掃,資料嘩地散了一地。那嘩啦的聲音刺激到了天羽,他暈暈乎乎地站起來想要去解手,無意間踩到一張照片,掃了一眼正待舉步要走,那被酒精浸泡的神經(jīng)卻微弱地一凜。他折回來,撿起那張照片細細端詳,口中嘟囔著道:“咦,這不是……云香她爹嗎?”再看旁邊,赫然寫著“裕親王”、“王府”、“傅倫”等字樣。
這一看可不得了,所有酒意都化作一身冷汗。仇人!他竟然就是自己做夢都想手刃的仇人!云香,你騙得我好苦!你們都是騙子,騙子,騙子!
娘,你說得對,做好人要被人欺負,做壞人才能活得痛快,從今天起,我發(fā)誓,我不會再心軟了,我要的我一定要得到,女人也好,復仇也好,都一樣,哈哈哈……
雙眼血紅,怒到極點的天羽幾下將照片撕得粉碎,扔向空中,咬牙切齒地狂笑起來。
邁動著被酒精麻木的雙腿,天羽猛地跑回家,怒氣沖沖地尋找傅倫。他在客房的窗外看到傅倫,當日母親指著王府要他記住日后報仇的樣子又浮上眼前,恨不得立刻將他碎尸萬段。
傅倫聽見門外有人,從里面出來,看到天羽正在發(fā)呆,不由得愣住了,關(guān)切地問道:“天羽,你怎么了?”
天羽緩緩道:“伯父,你可真厲害?!?/p>
傅倫以為他在說云香和良玉的事,尷尬地低下了頭道:“天羽,我知道云香她這件事做得不好,我跟她娘一直在勸她?!?/p>
天羽冷笑道:“你的女兒貴為格格,當然不能這么輕易就嫁人!”傅倫心中警鈴大作,卻故作鎮(zhèn)靜道:“格格?天羽,你在說什么?”天羽咆哮道:“別再演戲了!狗王爺!”他一把沖上去抓住傅倫。傅倫慌忙說道:“天羽,你一定是誤會,誤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