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見聞以后,楚言再次犯難,太后太妃倒是對她做生意的事情感興趣,可這是個危險的話題,一不小心講多了露了形跡,太后太妃未必能聽出來,傳到精明人的耳朵里,她怕是要糟糕!
愁眉苦臉了兩天,央求著冰玉幫她講幾日。冰玉做聽眾做得開心,自忖故事沒有她多,口才沒有她好,見她都撐不住了,哪里肯接手。
這日,她兩個正在屋里玩笑打鬧,翠雨走了進來,笑道:“楚言又得了個天大的恩典,快去謝恩吧。”
太后不知是不是聽故事聽得上癮,真的擔(dān)心有朝一日把她肚子里的故事掏空了。日子不好過,居然和太妃商議,親自去同皇上說,許她每月初一、十五出宮。
太后太妃初一、十五禮佛,已是定例,楚言陪著去了三次。第三次,請了兩位高僧講經(jīng),卻被她攪了個稀爛。其實,她本意不是搗亂,只不過從小受的是唯物主義科學(xué)觀的教育,對宗教的東西一直心存好奇一知半解,想不通的地方多多,聽兩位高僧說得頭頭是道,大為欽佩,起了求知之欲,征得太后許可開始發(fā)問,一問一答,來去幾次,辯論的癮頭上來,就剎不住,直到兩位高僧面如土色閉目不語狂宣佛號。對于佛經(jīng)中的故事,高僧從神性、佛性、理性的角度來看,她從人性、心理分析和醫(yī)學(xué)解剖來想,能夠說到一起才是怪事。
只那一辯,皇城中各處供奉的僧侶都知道了有這么一個魔頭,個個提心吊膽,生怕她哪日興起問到自己頭上。太后聽不懂她和高僧辯論的內(nèi)容,卻是從此再不讓她進佛堂,每月初一、十五由著她在皇城里放羊。今后,每月兩天,太后禮佛的日子,她就在京城里放羊了,禁宮開門即可出去,下匙之前必須回來,遇到宮內(nèi)有慶典活動更要早回。
這個恩典直把冰玉羨慕得要死,后悔沒有幫著她講故事,要不然興許一個月也能出宮一兩次。德妃也很高興,溫憲公主正懷著身孕,身為母親一個月只能在女兒進宮請安的時候見上一面,當(dāng)著許多人,說話也不方便,故而拜托楚言多去探視溫憲,捎些東西去,帶些消息回來。
算起來,楚言是額駙的妹妹,進出額駙府沒什么不合適,嬤嬤們用來約束額駙的規(guī)矩對她也不起作用,常常是打個招呼就登堂入室。成嬤嬤心中不忿,卻拿她沒有辦法,管得了公主,管得了額駙,管不了太后身邊的紅人,也知道,這位就是乾清宮也是來去自如。常言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惹惱了她,逮著個錯,小事變大,自己也沒什么好處,皇上、太后、德妃那里興許還可以辯白,最怕的是她鼓動了幾位阿哥來與自己家里為難。
楚言拿出了從老媽那里耳濡目染來的孕婦保健知識,對溫憲的日常生活從飲食到作息提了一套建議,溫憲很認真地聽著,可是有嬤嬤們在旁作梗,能落實到行動的就不知道會有多少。楚言能做的就是督促管家多給公主送牛奶堅果和新鮮的水果蔬菜,每次來探視先拉著公主一起去花園散步,鼓勵她運動,一邊慢慢地對她說一些分娩時的情況。溫憲相信她的話都是從醫(yī)書上看來的,并沒有覺得任何不當(dāng),悄悄地記在心里,很慶幸能有這么個可以談心的妹子。
從額駙府出來,楚言直奔“清粥小菜”。她第三次出宮那日,玉茹的小飯館開張了。名字就是“清粥小菜”,門口匾額上是她得到胤禩的引見,上門去向何焯求來的隸書,黑底綠字。店內(nèi)白墻之上,也是黑底綠字,掛著一塊塊小竹牌,寫著當(dāng)天供應(yīng)的粥菜,連報菜單都省了。玉茹和她雇來的幫手都是綠色系的衣褲,圍著黑底繡綠花的圍裙,清新雅致。
開張的儀式很簡單,頭天晚上把匾額掛了起來,當(dāng)天一早,放了一串鞭炮,玉茹親手把覆在匾額上的綢子挑下來,打開大門,如常營業(yè)。
因為是楚言張羅的小店,與她相交的幾位阿哥都來捧場。五阿哥帶了懷湘來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阿哥是一起帶了朋友來的,八阿哥、九阿哥讓許多手下人來,三阿哥、四阿哥、十二阿哥是晚了幾天路過時進來的。科隆多看在靖武的面子上,也帶了手下幾個軍官過來坐了坐。佟爾敦旗下的掌柜朝奉也有出現(xiàn)的。蕓芷通過同仁堂的關(guān)系,也拉來了一些客人。靖武和玉茹與浙江會館有關(guān)系,也有不少同鄉(xiāng)過來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