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這家姓賈,原來沒有掛招牌,好像叫賈家小店,聽著別扭,隨口說了一句,誰想他們還當真了?!?/p>
說話間,老板娘從廚房出來,往四阿哥面前放了一碟腌黃瓜,一碟泡豇豆,一碗黑糊糊的面條,一盤韭菜炒雞蛋,問十三阿哥和楚言要吃什么。
楚言就要榆錢窩窩和香椿炒雞蛋。十三阿哥就問那碗黑糊糊的面條是什么。
老板娘麻利地回答:“這是蕎麥面。香椿倒有,榆錢可要等明年春天。玉米面、高粱面的窩頭倒是有,還有豆面煎餅?!苯又謭蟪隽藥讟印?/p>
十三阿哥就要了蕎麥面,楚言一口氣點了香椿炒雞蛋,玉米面窩頭,豆面煎餅,紅豆粥,蛋花湯。
四阿哥瞟了她一眼,笑道:“點這么多,存心花我的錢?既是我請客,可不許你糟踏東西!”
等到老板娘走開,楚言才小聲賭氣道:“連葷腥都沒有,能花多少錢?我要帶點回去給皇上嘗嘗,求皇上給四爺多加點俸祿?!?/p>
“如此,有勞費心了!”四阿哥笑瞇瞇地接招。
別的不說,楚言對香椿炒雞蛋還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一見上桌,急不可待地夾了一筷子放進嘴里,一張小臉立刻皺成了苦瓜,輕聲抱怨道:“這是香椿,還是臭椿?”
十三阿哥本來也夾起了一筷子,一聽這話,連忙放了回去。
四阿哥一臉好笑:“香椿也是春天才下的,這是他們摘下來用鹽漬了再曬干的香椿,自然比不上新鮮的好吃?!?/p>
結果,楚言嘗了一筷子十三阿哥的蕎麥面,掰著吃了一點窩頭和煎餅,喝了半碗粥就說飽了。四阿哥存心逗她,每樣都問她滋味如何。
楚言洋相出得多了,也不在乎,小心避過當?shù)厝说亩?,一樣樣小聲批評過來:“蕎麥面太苦太澀,應多放點糖油或者雞蛋。窩頭里該放冰糖桂花才香甜。煎餅上面該攤個雞蛋。粥里要加點蜂蜜或者桂花糖?!?/p>
四阿哥聽得直笑,一根指頭點著她,對十三阿哥嘆道:“聽聽這位大小姐的話!照她的意思,幾成的百姓吃得起飯?知道嗎?能有這些就算好的了,你沒見過逃難逃荒的百姓,知道他們吃的什么?”
楚言不服氣地撇撇嘴:“野菜樹根觀音土,還有易子而食的事兒,對吧?賑災的粥稀得照得出人影,是吧?這些都是上位者犯了錯,連累老百姓受苦。治理國家是你們這些王孫公侯官吏應盡的職責,不能讓天下老百姓都吃好穿好,就是你們沒盡力沒本事!”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是一愣,半天,四阿哥點點頭:“這話也有些道理。原來,皇阿瑪也算沒本事的?!?/p>
楚言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了話,急得臉紅,憤憤地咬住了唇。
十三阿哥連忙悄悄拉她,湊過來勸道:“別怕,我和四哥都不會說出去。就算皇阿瑪聽見,也不會怪你,只怕還要夸你說得有理呢!”
楚言總覺得這兩天康熙和太子之間有些不對勁,不知是不是吵過架了,康熙有些故意冷淡,太子有點刻意討好。四阿哥整天不見人影,只有十三阿哥一切如常。反正這家子,老的小的,心眼都比她多,用不著她來瞎操心,楚言耳不旁聽,目不斜視,乖乖地做她的放誦機。
這日,康熙的日程安排得很滿,就放了她和十三阿哥的假,由著他們出門瞎逛一天。
德州的街市與通州相比,也并沒什么特別。這個時代商品的種類很少,大同小異,不講究裝潢。她原就不是特別愛逛街的人,溜達了半條街,漸漸沒了興致,盤算著要不要去考察一下特殊產業(yè)。今天四阿哥沒有一起來,十三阿哥應該不難搞定。
聽她說逛街逛煩了,問有沒有好玩的去處,十三阿哥有些犯難。他剛剛成年,尚未建府,也沒什么機會脫離管束在外面玩鬧,對于市井的了解沒比她多多少。想了想,打了個手勢,離開一段距離暗中保護他們的侍衛(wèi)中,有一個連忙靠了過來,交頭接耳了幾句。
十三阿哥沉吟了一下,覺得不太合意,卻也想不出更好的答案,正要對楚言說什么,不遠的巷子口喧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