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向有你的地方走去。我每一步的疼痛,可曾踩入你的心中?
一路向西。
姑蘇離長安,到底有多遠啊。我真后悔沒有好好學習中國地理。少說也有一千公里吧,一小時走三公里,一天走十個小時,也只是三十公里,得要走一個多月!My God!
幾年前,如果誰對我說,要從蘇州步行到西安,我一定以為他瘋了??墒乾F在,我真的要這么做了,沒有汽車,沒有火車,更沒有飛機,甚至連自行車都沒有,這要走到猴年馬月去呀。
一離開姑蘇,我就犯了愁,我穿越得太遠了。在漢朝,連馬車都很少,很珍貴,只有當官的和有錢人才能坐得起,相當于后來寶馬以上級別的轎車。
兩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從來沒有離開過姑蘇,現在要憑著兩條腿,走到長安去。
不知道漢朝的壞人多不多,尤其是拐賣婦女兒童的壞人,雖然實際上我已經二十三歲了,可是我的身體才十三歲。
不過,老爺要我們去投奔一位公主!這讓我有點興奮,一位真正的公主!我在小說里虛構過公主的生活,現在要親眼看看公主,而且還要跟她生活在一起,受她的庇護,說不定,還有希望碰到主上,我又開始YY起來,不禁咧嘴笑了。
忽然想起老爺臨死前的慘狀,不禁又黯然起來。
“我會為爹爹報仇的?!瘪T傾城忽然說。自從離開馮府,這還是她第一次開口說話,一個小女孩的沉默讓人心痛而且心慌。她美麗的小臉上幾乎看不出表情,只是偶爾閃過悲痛和仇恨的光。
不等我說話,馮傾城又冷冷地說:“我恨那個趾高氣揚的姑蘇郡主?!?/p>
我愣了一下,那天看見姑蘇郡主的時候,她不是驚為天人,并想成為那么美麗的女人嗎?我柔聲道:“傾城,爹爹說,她是我們的娘親——”
“不,她不是,姐姐,我們沒有娘親!”馮傾城冷聲道。
這孩子太悲傷了,我拉緊她的手,沉默著。也許姑蘇郡主也有她的無奈,不然,貴為郡主,如何不能與自己的女兒相認,這十幾年來,她也不好過吧。
“我會殺了江都中尉的。”馮傾城咬住牙。
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我打了一個寒戰(zhàn),想起了蘇子路,他現在應該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了吧。
偶爾有穿著粗麻布衣服的人從我們身邊走過,好奇地打量一眼這兩個小姑娘,心里想,這兩個小姑娘真漂亮。然后繼續(xù)趕自己的路。
誰也不會關心不相干的人的去向,更不會關心不相干的人的痛苦和死活。
“姐姐,我的腳好疼!”馮傾城也顧不上地上臟了,一屁股坐在路邊,皺著眉頭,揉著穿著繡花鞋的小腳。
她這么一說,我的腳也火辣辣地疼起來。我們已經走了三天了,風塵仆仆的,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翠色來了。我挨著馮傾城坐下來,也不顧什么大家閨秀的風度了,脫下鞋子,解羅襪的時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腳上磨出了燎泡,破了,淡淡的血浸透了羅襪,羅襪緊緊地粘在爛了的皮肉上。
馮傾城的腳也一樣。
“怎么辦?”我又吸了一口冷氣,齜牙咧嘴。
馮傾城重新穿上鞋子,“多走幾天就會好了吧?!彼讨?,站了起來。
腳鉆心的疼,每走一步就像刀割一樣,姐妹倆相互攙扶著,速度明顯地慢了許多。
冥冥中,向有你的地方走去。我每一步的疼痛,可曾踩入你的心中?
黃昏的時候,到了一個小鎮(zhèn)上。小鎮(zhèn)很冷清,窄窄的街上幾乎沒有什么人,我們走進鎮(zhèn)上僅有的一家小客棧。
老板是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笑瞇瞇的像個彌勒佛,看起來是個和氣生財的人。他看了我們一會兒,問:“兩位小姐要住店?”
我點點頭,摸了摸懷中的一包銀子,這么多銀子,足有一百兩吧。據我了解,古時候幾錢銀子就能買一頭大肥豬了,換句話說,我的懷里揣著至少兩百頭大肥豬呢,一念及此,膽氣大壯,“我們要一間上房,準備好洗澡水,把晚餐也送到房中,另外,給我們買兩套適合我們穿的衣服?!蔽遗镜匕岩诲V銀子放在柜臺上,老板的眼睛立刻紅了,趕緊揩了揩口水,有錢就是好,無論是在漢朝還是在二十一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