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行漸遠。思念,永遠不能觸及你。對不起,我必須遺忘。
小型的宴會,王爺面北坐下,面前是一張精致的條案,上面有酒盞。我和馮傾城一左一右,兩兩相對地坐著,面前也有一張精致的條案,比王爺?shù)穆孕?,一樣有酒盞。
正對著王爺?shù)幕◤d中心,置著兩張古琴,古琴后邊,坐著兩個綠衣樂伎,古琴的兩邊,羅列著兩排緋衣樂伎,懷抱琵琶,低首靜候。
兩隊青衣侍女邁著細碎的步子,手里拿著托盤,如被一陣輕風帶進來似的,輕盈地往三張條案上放上水果、菜肴,三個青衣侍女手持酒壺,分別站在王爺和我們身后,殷勤勸酒。
沒想到受到如此待遇,我雖然對歷史不了解,也知道這應該是王爺招待客人的最高禮遇了,漢朝應該是重男輕女的吧,這種禮遇以前一定只對王爺?shù)馁F客用過,這樣的貴客肯定只是男人。
“請——”王爺舉盞示意。
琵琶聲和古琴聲響起。
細細的音樂,美酒佳肴,我和馮傾城不禁食欲大增,那些菜色香味俱佳,我也懶得去問都是些什么菜了,只管擺出斯文的姿勢吃著。
不知道哪個侍女拍了拍掌,六位朱衣舞伎飄進來。
彈琴的兩個綠女樂伎輕啟朱唇,輕歌漫起。舞伎甩開廣袖,舞將起來。
真是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王爺?shù)纳钫媸歉瘮“ ?/p>
馮傾城的嘴角輕輕一抿,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王爺?shù)哪抗鈪s敏銳之極,他眉毛輕揚,“傾城莫非覺得這些樂聲歌舞有不如意之處?”
馮傾城微微一哂,“王爺?shù)募壹恳呀?jīng)入門了?!?/p>
王爺用手輕輕叩了叩條案。
瞬間,音樂歌舞全停了下來。
王爺微笑著問道:“今天的樂曲和歌舞是誰編的?”
兩位彈古琴的綠衣女子站起來,斂眉低首,“王爺,是奴婢所編。”
王爺還是溫和地笑著說:“不堪入耳,亦不堪入目,你們謝罪吧?!?/p>
綠衣女子身子猛然一顫,抬起頭,滿臉是淚,楚楚動人。其中一個眉心有一粒紅痣的女子哀求道:“王爺——”
王爺卻側過頭,看著傾城,“今天我要你們姐妹倆表演歌舞?!?/p>
我看著一個青衣女子帶著渾身顫抖如中風了一樣的綠衣女子下去,不明白她們?yōu)楹稳绱私^望。
“王爺,我們姐妹倆并不精于此道?!瘪T傾城推辭。
王爺端起酒杯,慢慢地呷了一口,凝神想了一會兒,說:“本王今天若是一定要聽要看呢?!?/p>
“王爺——”我正要替馮傾城說話。
兩個青衣女子走上來,一人捧著一個錦盒,跪在王爺面前。把錦盒高舉過頭頂。
“打開?!蓖鯛?shù)馈?/p>
蓋子掀開。
我和馮傾城立刻面無人色。
錦盒里竟然是剛才那兩個綠衣女子的人頭,我看見了其中一顆人頭眉心上的紅痣,艷如相思豆。
剛剛吃下去的東西一個勁兒地向上涌著,我竭力抑制著嘔吐的沖動。
上帝,這個美玉般的年輕王爺原來是個殘暴成性的變態(tài)殺人狂,剛才還活生生地坐在那里彈箏的美女,頃刻身首異處!
馮傾城的臉如雪一般白,她一定在自責自己的多嘴,以至于無端送了兩個人的命。
古時候婢女的命輕如鴻毛,今天一見,信然。我的背上嗖嗖發(fā)冷。
青衣女子合上裝著自己同事的人頭的錦盒,面不改色地退了下去。我突然明白,這不僅是懲罰家伎這么簡單,這是對我們姐妹倆的威脅。
王爺?shù)氖衷跅l案上又叩了一下,除了留下兩張古琴,其他人盡數(shù)慢慢退了下去。
“現(xiàn)在,你們是不是愿意為本王表演歌舞了呢?”
我和馮傾城站了起來,盈盈嬌笑,好像全然忘了剛才的驚魂一幕了,王爺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我們,贊賞地點點頭,也許,我們的反應超出了他的估計了吧。馮傾城坐在古琴后面,開始撫琴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