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疾馳,到達龍曜國與天青國的交界齊青關(guān)的時候已經(jīng)是幾天以后了。我心里很慚愧,之前我以小人之心度二林子的君子之腹,以貌取馬地對著拉車的那四匹馬又是鄙視又是懷疑又是抱怨??墒鞘聦嵶C明,我真的不是伯樂的料,因為那四匹馬跑起來身姿那叫一個矯健?。?/p>
我窩在馬車里,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出了京城,路況明顯下降,馬車一路顛啊顛的,我被顛得累了就趴一會兒,趴得累了又起來坐一會兒,趴下坐起循環(huán)往復,忙得跟什么似的,直把坐在對面的紅兒看得慌起來,不停地讓駕車的云輝云耀緩些穩(wěn)些。唉,之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這馬車,整個兒一慢性酷刑,我懷疑再這樣顛簸下去,我還沒顛到天青國都天州,只怕不是半路活生生地被顛散架,就是在前面的馬蹄踏上天州這片土地的時候,我卻在后面的車廂里被活活地顛死了。
我又趴在軟榻上,一邊撥弄著七彩琉璃鐲,一邊想著心事。為了秘密安全地抵達天青國都天州,我只帶了紅兒、云輝、云耀,那個一臉鼻涕一臉眼淚的翠兒被我扔在了淺醉居。誰叫名義上我現(xiàn)在仍在淺醉居養(yǎng)病呢,她這個貼身“小廝”怎么可能不在淺醉居照顧我?所以我現(xiàn)在面對紅兒顯得格外的寂寞與無聊,紅兒遠沒有翠兒開朗活潑,更重要的是紅兒沒有翠兒嘮叨,大部分時間我就只能自言自語。至于云輝和云耀,咱也不指望了,他倆連輪流到馬車里坐坐歇歇都不敢,更遑論跟我聊天解悶了!
我利用大把大把閑置的時間,將二林子千叮嚀萬囑咐的那個包袱翻了個底朝天。乖乖!想不到小穆同學是如此的細心與體貼,這個包袱好比是百寶箱,不僅有救人的良藥,也有害人的毒藥,有防身的護甲,也有偷襲的匕首,最最讓我欣慰的是,居然還有幾件價值不菲的寶貝,哇哈哈,知我者,二林子也!難為二林子還將這些東西的使用說明寫滿了好幾頁紙。為了表達我內(nèi)心的感動與激動,我將那些東西能穿在身上的就絕不戴在身上,能戴在身上的就絕不藏在身上,能藏在身上的就絕不放在包袱里。
接著研究狐貍送我的東西,雖然數(shù)量上重量上明顯遜于二林子的,但質(zhì)量上卻絲毫不含糊。我明白那張名單的分量有多重,所以將名單仔仔細細研究了個遍,又將號稱信物的玉牌掛在了脖子上,藏在衣服里。如此隆重地一穿一戴一藏,我本來萬分敏捷的身姿頓覺有些遲鈍,坐在馬車里狠狠地不適應(yīng)了一下,心里則埋怨狐貍,他還真是小氣,別的不送點也就罷了,怎么也不拿點銀票來?我好歹也是出國公干,沒見我當時情況緊急走得匆忙,忘了從國庫里支點銀子出來了嗎?還是你這吝嗇的狐貍覺得我這趟出差的花費不應(yīng)該公款列支?哎呀呀,幸好云府有的是錢,不然我說不定就“出師未捷身先死”,活活餓死在路上了,小氣鬼,哼!
對了,名單!這東西關(guān)系重大。我左思右想,苦思冥想,思來想去……反正把N種毀滅名單的方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仔細細地想象(分抽象與具象)、對比(分縱向與橫向)、琢磨(分客觀與主觀)、研究(分整體與局部)了三遍,沒辦法,我實在太無聊了,不在這種小問題上打發(fā)一下時間,我怕我真的會被活活憋死。最后終于萬般痛苦地下了一個決定,便朝著車簾大叫起來:“云輝,云輝。”
紅兒見我前一秒還皺眉苦思,一臉的凝重,后一秒便臉紅脖子粗地大喊云輝,還以為出了什么事,慌忙去掀車簾,剛掀了一個角,云輝便一臉緊張地出現(xiàn)在了車簾處,嘴里卻恭敬地問道:“公子,出什么事了?”
我朝他招了招手,道:“你進來,我有事對你說。”
那小子猶豫了足足有兩秒鐘,才萬般惶恐地坐在了紅兒的對面。
“呃,也沒什么大事。那個,云輝是侍衛(wèi)吧?”我話說得那叫一個親切。瞧他那緊張的神情,活像我是只餓了幾天的老虎,而他就是那傳說中可愛的小白兔。唉,真失敗??!想我堂堂龍曜國假冒宰相,敢對正牌皇帝大呼大叫,對當朝大將軍更是習慣性地呼來喝去,怎么對著自己的丫頭、侍衛(wèi)反倒要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