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肥嘟嘟的小身影像只小野牛般地撞到阿爾緹妮斯的懷里。
他身后還跟著幾個氣喘吁吁的侍女,“皇太子殿下!”
這時,她們看到了站在城門口的阿爾緹妮斯,愣了一下,接著像變天似的淚雨滂沱。
她們像見到了救世主,跪地匍匐著。突然其中一個像是想到了什么,撒腿又跑了回去,嘴里還大聲嚷嚷著:“皇妃殿下回來了,皇妃殿下回來了,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頓時,正午的哈圖沙什城,像炸開了鍋般沸騰起來。
而被懷里的小家伙撞得生疼的阿爾緹妮斯驚愣地站在原地,還來不及細想,她就聽見稚嫩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哭聲,控訴著某人的無良,“母后,父皇他壞透了,他欺負我?!?/p>
她垂首看著那張和某人極為相似,卻是小了一號的臉孔,那雙翠綠的眸子里閃著淚光,兩根透明的液體“面條”正顫悠悠地懸掛在他嬌嫩的鼻尖下。他抽泣著,然后又埋進她懷里痛哭起來。
她頓時覺得有些頭疼,耳畔突兀地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烈日當空,沙土飛揚,一匹黑色的駿馬踏塵而來。喧鬧的集市上眾人紛紛讓路,駿馬如黑緞般的毛皮上懸著象征王銜的太陽神掛墜,隨著顛簸而閃爍出道道刺眼的光華。馬背上的人身上那一襲紫色金邊的披風(fēng)迎風(fēng)招展,像一只巨大的鵬鳥,英姿颯爽,極為鮮亮。當她看清那人的臉孔,一時間被嚇到了,驚駭?shù)迷缫褜Ψ绞亲约旱恼煞蜻@件事都忘記了。
闖入眼簾的是一張陰寒如魔鬼的面孔,那媲美寒極之光的眼睛,只需一瞥就能讓人心膽俱裂。
至于奧利四人則全都臉色慘白,冷汗如雨,腦中只有一個想法:他們死定了!當下四人慌了手腳,不知道該逃,還是該留。
沒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抬眼之間,只見黑馬上那巨大的身影像老鷹抓小雞般,將嬌小的阿爾緹妮斯擒獲上馬背。
接著,又是一陣狂風(fēng)從奧利四人面前掃過。眨眼間,黑色駿馬已向皇宮方向疾馳而去,徒留四個大人和一個哭得昏天黑地的小男孩,以及一只茍延殘喘的獵犬被高原上的風(fēng)吹得寂寥無比……
赫梯的皇宮占地極廣,幾乎將最高地勢的土地全部包攬。殿廊交錯,神殿林立,蓮花碧波無一不有。驕陽下每座殿堂都獨具一格,雕梁畫棟,金碧輝煌自是不在話下。
如果沒有那一聲聲的怒罵,這一切將是一場最盛大的視覺享受。但被當成米袋扛在薩魯肩上的阿爾緹妮斯可沒有工夫去欣賞,不是她對這里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而是再這樣顛簸下去,她就快吐了。
“薩魯,放我下來?!彼坏箳煸谒麎汛T堅硬的男性肩膀上,每走一步她的小腹就被撞擊一次,痛是必然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腦袋朝下,已經(jīng)嚴重充血了。
薩魯顯然充耳不聞,鼻息濃重,宛如一頭在喘息的公牛。
來往穿梭的侍女與侍衛(wèi),驚詫地看著這一幕,不禁納悶了,陛下出宮的時候還是喜上眉梢,怎么一回來臉就臭得像是有人欠了一屁股債似的。但他們不敢多問,眼睛不由自主地瞟了瞟,猛然發(fā)現(xiàn)了他肩膀上扛著的“米袋”,不對,是皇妃殿下!
“放我下來!放……”阿爾緹妮斯掄起拳頭捶打他的背脊,話還未說完,她粉嫩嫩的屁股就遭到了巨掌的摧殘。
不是很痛,但足以讓她咬牙切齒了,“渾蛋!”整個帝國也只有她有資格這樣辱罵皇帝。
“閉嘴!”薩魯?shù)拇笫钟峙牧艘幌滤钠ü?,加快腳下的步伐,直奔皇宮最深處的寢殿。
通往寢殿的走廊上,奔來不少眼淚汪汪的侍女,她們都是級別較高的女官,也是專門服侍皇妃的侍女。本以為救世主回來,苦難的日子到頭了,全都喜極而泣地想上前迎接,怎想會見到這等情形,只得將眼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一踏入寢殿,薩魯就將阿爾緹妮斯放了下來,確切地說是扔了下來。位置——巨大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