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奚走后,夜天凌沒問卿塵剛才寫了什么,也沒有起身,扶著膝蓋又坐了會兒,方才慢慢站起來,只一動,便暗中抽了口冷氣。
卿塵看他神色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兒,忙說:“快走走,活動下氣血?!?/p>
夜天凌一邊抻著肩膀,一邊回頭,忽然輕輕一笑,深眸中滿是戲謔的意味。
卿塵有些臉紅,低了頭又從睫毛下瞥他,終于忍不住又問,“好些了?”
夜天凌血氣在全身流轉(zhuǎn)一周后,那種酸麻的感覺逐漸消退,笑著揚聲吩咐道:“來人,掌燈!”
立刻便有兩排緋衣侍女魚貫而入,每人手中都捧著一盞青玉纏金燈,步履輕巧,將寢殿中燈火一一點燃。
夜天凌轉(zhuǎn)回卿塵身前,伸手試試她額頭:“要不要再睡會兒?這幾天養(yǎng)好精神,待到冊后大典,天下人可都看著你呢?!?/p>
卿塵睡時出了一身汗,身上雖略微輕松了些,卻仍舊軟軟乏力,靠回鳳榻之上,問道:“怎么突然要舉行什么冊后的大典?這些日子我要被那些女官折磨死了。”
夜天凌指尖撫過她修長的黛眉,淡笑道:“我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妻子?!?/p>
卿塵悠然笑問:“難道沒有冊后大典,我就不是你的妻子了?”
夜天凌道:“不一樣?!?/p>
卿塵淡聲道:“怎么不一樣?你是夜天凌也好,是王爺也好,是天子也好,對我來說不過是我的夫君,就這么一個人,都一樣的?!?/p>
夜天凌躺在她身邊,一只手墊在腦后,目光遙遙望出去:“清兒,這天下只要是我的東西,便是你的,只要能給你的,我都要給你。我的妻子,我不要她有半分委屈或是遺憾。”
卿塵以手支頤,長發(fā)散垂在他臉側(cè),隨著她側(cè)首淺笑的動作,微有蘭若的清香。他伸手穿過那道墨色的幕簾,如同穿入了神秘的夢境,她的美無處不在,無處可藏。
卿塵抬手與他十指相握,貼在面頰旁,微笑說道:“你待我的心意,我知道便足夠,不必非讓別人也清楚。四哥,你讓他們把冊后的典禮取消了吧,我想要的,你早已給了我,我并不在乎這個。這一次大典,前后耗內(nèi)銀近十萬兩,勞師動眾,卻不過只是給天下人看個風(fēng)光。如今北疆戰(zhàn)亂方休,百事待興,穩(wěn)定西域、南治大江都等著國庫的銀子,有多少人盼著我們顧此失彼。十萬兩銀子雖不是什么大數(shù)目,卻還是用在刀刃上更好。再說,我也實在沒精神應(yīng)付那些禮儀,不如讓我清閑一日更好?!?/p>
夜天凌靜默片刻,“你若堅持不要,便依你。我今天看了他們的奏本,那些儀程確實太過煩瑣,正想問你的意見。外面暑氣太盛,你身子又不舒服,我也怕你吃不消?!?/p>
卿塵心滿意足地柔聲道:“如此多謝圣上恩典?!?/p>
夜天凌垂眸看她,揚眉淡笑:“免了?!彼謸碇鋲m,卿塵見他許久不說話,似乎有什么事情想得出神,不由問道:“四哥,你在想什么?”
夜天凌扭頭看向她,此時他雙目熠熠,精光懾人,先前的些許疲憊早已蕩然無存,“清兒,你可知我有多少事想做?”他伸開手掌在面前勁握成拳:“這帝王之業(yè)不在手握王權(quán)的一刻輝煌,而在于盛世大治、國富民強。給我十年之期,我不會讓你、讓我的臣民失望,甚至我的對手,也必以與我對敵為榮。”
卿塵仿佛看到了昔日大漠飛沙,千軍萬馬前他睥睨群雄的一刻,他冷對眾生,他雄心萬丈。這個男人征服了她,亦征服了天下,她征服了這個男人,亦與他攜手,共赴天下。
“四哥,一山盡處是一山,峰高路險,正是好風(fēng)景,我已經(jīng)忍不住想去攀登游覽了呢!”
夜天凌擁她在懷,長聲笑道:“今日天朝有帝如我,有后如你,必將千古傳頌,萬世景仰。你我此生痛快!”
卿塵笑摟著他的脖頸,明靨如花,吐氣如蘭,夜天凌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忽然翻身吻住了她柔美的紅唇。卿塵星眸輕闔,調(diào)皮地伸手探進他的衣衫,指尖溫軟,沿著他的脊背流連輾轉(zhuǎn),一路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