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也笑一笑,索性頻搖鈴鐺。叮叮當當?shù)挠衤曧憹M一室,突然讓人忘了眼前所有的事情,唯有紅爐畫屏,香暖雪輕,人如玉,笑如花,夜天湛看著卿塵輕嘆,但神情間漸漸泛起愉悅。
卿塵側頭靠在自己膝蓋上,和他的眼神相觸,明眸坦亮。這一刻,屋中似乎格外溫暖。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時光仿佛悄然倒流,回到多年前曾有的一刻,回到記憶中久遠的場景。一幕幕似曾相識,幾世的糾纏,心頭似有萬般思緒緩緩流淌,濃得令人嘆息。彼此熟悉的面容,目光中沉淀下淡淡的安寧與微笑。
這時候外面秦越隔著簾子稟道,“娘娘、王爺,藥好了?!?/p>
卿塵扭頭道:“拿進來吧?!?/p>
秦越入內(nèi)將藥放在旁邊,便識趣地回避開來,退出門外后走了沒幾步,迎面見衛(wèi)嫣進了水榭,急忙站?。骸巴蹂?!”
衛(wèi)嫣也不看他,徑自往前走著,一邊走一邊問:“干什么呢?”
秦越道:“剛給王爺送了藥?!?/p>
“怎么這時候奉藥?誰在王爺這兒?”
秦越心想現(xiàn)在王爺定然不愿有人打擾,卻又沒有理由攔衛(wèi)嫣,支吾道:“是新?lián)Q的方子……王爺……呃……”
“怎么回事兒?”衛(wèi)嫣見他吞吞吐吐,頓時不悅,自己拂開垂簾便步入靜室。秦越?jīng)]來得及攔下她,忙跟在后面喊了聲:“王爺,王妃來了?!?/p>
衛(wèi)嫣轉過煙水流云屏風,突然間看到一身男裝打扮的卿塵,猛地收住腳步。夜天湛見到她,眉心一鎖,臉色霎時便沉了下來。
待衛(wèi)嫣看清屋里的人是卿塵,臉上立刻有嫉恨的神情一閃而過,她向前福了一禮,“不知皇后娘娘駕到,有失遠迎。娘娘怎么不差人先通知一聲,府中也好開中門迎駕?!?/p>
卿塵抬眸,淡緩一笑:“不必了,我只是聽說王爺身體欠安,過來看一看?!?/p>
衛(wèi)嫣目光在夜天湛和卿塵之間轉過,看到旁邊的藥盞,便知道秦越剛才說新?lián)Q的藥定是卿塵開出的方子,不由得微微冷笑:“真是有勞娘娘,娘娘開方子下藥,我們怎么敢用?”
卿塵聽出她話中別有他意,漫不經(jīng)心地挑眉:“是嗎?”她側首看向夜天湛。
夜天湛自從衛(wèi)嫣進來便一直冷冷目視于她,這時也沒有移開目光,回手拿起身旁的藥盞,仰頭便一飲而盡。
他這樣不給情面,衛(wèi)嫣又驚又氣:“王爺!你怎就這么喝了!”
夜天湛一字一句地對她說道:“我不妨告訴你,只要是她給的,就算是穿腸的毒藥,我也照喝不誤!”說罷他猛地將藥盞往地下一摜,“哐”的一聲脆響,冰瓷四濺,他霍然起身,喝道:“來人!”
秦越立刻領著幾個內(nèi)侍進來,夜天湛袖袍靜垂,寒聲說道:“帶她回住處,從今天起不準踏出屋門一步,有誰敢往外面?zhèn)靼雮€字,別怪本王無情!”
衛(wèi)嫣始料未及,直接被嚇愣在那里,張了張嘴,顫聲問道:“王爺,我做錯什么了,你要這樣對我?”
夜天湛緩步來到她身前,冷笑澹澹。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將那張美艷的臉龐抬起來:“你做過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本王這輩子最失敗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這個王妃!”
他的指尖冰涼,衣袖劃過眼前有雪樣的氣息,夾雜著一股清苦的藥香。衛(wèi)嫣睜大眼睛看著他,他眼底的寒意更勝嚴冬,讓人如墜冰窖。那樣溫文的一個人,他在發(fā)怒,他的手緩緩移到了她的脖子上,手下即將爆發(fā)的力道似乎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斷送她的性命,她從來沒有覺得他這樣可怕。
夜天湛臉色白得幾近透明,額前青筋隱現(xiàn),表明他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揮手松開衛(wèi)嫣:“滾!”
在水榭中的都是夜天湛的近身心腹,平常早對衛(wèi)嫣的頤指氣使忍無可忍,只因她是王妃,勉強還算恭敬,秦越上前道:“王妃請吧。”
衛(wèi)嫣惱怒地掙開他們,抬手指著卿塵,氣得渾身發(fā)抖,對夜天湛道:“我知道,你……你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你是為她瘋魔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