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淤青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六阿哥喜歡蹦蹦跳跳的,這些大概是他平時不小心撞出來的,他也沒喊疼,奴才就以為沒什么了,真的不關(guān)奴才的事啊!”
“你還敢狡辯!來人?。 笨滴鯇χ饷婢褪且宦暩吆?,“把這個惡奴給拖下去砍了?!?/p>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娴牟魂P(guān)奴才的事??!奴才冤枉?。 甭犚娍滴跻乘念^,那個保姆嚇得一個勁兒地叩頭求饒。
看她害怕得瑟瑟發(fā)抖,我想要告訴康熙這不是她的錯,但自打看到胤祚身上那片片驚人的淤青后我整個人仿佛都被掏空了,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無力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祁箏,你想說什么?”他拉著我的手,彎下腰看著我,有些緊張地問著我。
我想開口,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而那位原本跪在一旁的太醫(yī)卻顫顫巍巍地開了口:“皇……皇上,據(jù)微臣看六阿哥身上的淤青不是鞭打所致,應(yīng)該是紫癜,皇上您看,這些淤青旁邊還有不少的血點?!?/p>
蘇太醫(yī)邊說邊指著胤祚身上的血點給康熙看。確實如他所說,在淤青旁還分布著許多紅色的血點??滴踉谟H自確認(rèn)過之后,轉(zhuǎn)過頭看向我問道:“祁箏,你是不是要和朕說這個?”
我向他點點頭,表示認(rèn)同。那個保姆一看到這,整個人松了一口氣,歪向一邊索性昏了過去??滴鯀拹旱匕櫫税櫭挤愿李檰栃姓f:“把她先拉下去,等著再和她算賬!”
接著他又厲聲質(zhì)問蘇太醫(yī)道:“你現(xiàn)在說這是紫癜可剛才又說診不出是什么病,你這前言不搭后語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是給朕說說清楚!”蘇太醫(yī)聞言一臉惶恐地看著康熙,抖抖索索地回道:“皇上明鑒,老臣絕無欺君之意,雖說六阿哥身上的這是紫癜,可是他的脈象極為古怪,與老臣所見的紫癜病患實在差別太大?!?/p>
“是這樣嗎?”康熙語氣沉重地又問了一聲,銳利的目光也看向跪在地上的蘇太醫(yī)。
“是的,是的,老臣萬萬不敢欺騙皇上?!碧K太醫(yī)連連點頭,生怕康熙不相信。
是的,我很清楚,祚兒所患的并非是紫癜。祚兒身上那駭人的血點只怕是白血病造成的紫癜!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我不住地埋怨著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一點發(fā)現(xiàn)呢?因為免疫力急劇下降,所以經(jīng)常容易感冒發(fā)燒。因為毛細(xì)血管的擴張,所以鼻腔容易流血。因為新陳代謝機制的破壞,導(dǎo)致血小板減少因而引發(fā)紫癜。我好粗心,為什么,為什么我直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呢?
“難道就沒有辦法治了嗎?”
“老臣有罪,可是查不出病因老臣實在是沒有辦法?。 ?/p>
在這個時代還有什么方法能救我的兒子嗎?沒有,沒有!我想不到!我無力地閉了閉眼,蠕動嘴唇沙啞地道:“我要帶祚兒回永和宮?!?/p>
“不行?!?/p>
“我要帶祚兒走?!?/p>
我睜開眼看著他,重復(fù)著我的決定??滴蹩粗覉远ǖ纳袂椋詈髧@了口氣總算是作了讓步:“這樣吧,暫時把胤祚移到乾清宮后的冬暖閣里,這樣你既能留在那里照看他,朕也方便過去看看?!?/p>
我點了點頭,只要能陪在祚兒的身邊,我根本不在乎是在哪里。
在忙碌了一夜后,胤祚的燒暫時是退了下去,但是我心里清楚,這一切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不能移植骨髓,胤祚終究是難逃一死。情況也確實如我所料一般糟糕,他反反復(fù)復(fù)地發(fā)燒,每次只能靠著藥物來退燒,原本圓潤的小臉也一天天瘦下去,免疫力也越來越差,現(xiàn)在只怕是別人一個小小的噴嚏都可以要了他的命。我卻只能束手無策地看著,讓絕望一點一滴地啃噬我的心。
“祁箏,你去休息一下吧,再這樣下去你也會垮的?!?/p>
康熙在我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沒有動,因為我根本就不想離開祚兒的身邊。他見我如此,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兩手扶著我的手臂,略一用力,扶著我站起來,硬是將我?guī)У脚赃叺目簧闲菹?。這段日子里來他一有空就往這里跑,既要處理國事,又要時時留心胤祚的病情進(jìn)展,兩頭兼顧之下也顯得十分疲憊。對他我是心存感激的,若非他的陪伴,我恐怕早就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