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放棄。
放棄了期盼奇跡。
錢程那次喝多了跟我拽文,他說一個奇跡之所以能成為奇跡,就在于它不是你期盼得來的,往往窮極一生也等不到。他問我:“你會用一生時間期盼一個未知數(shù)嗎?”
不會,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赡芪蚁矚g一個人不是身體力行的,只限于說說想想。
除了那個冬天未完成的吻,再沒有曖昧,只是手足之誼。我維持著和季風清爽剔透兩小無猜的關系,雖然很親密,很讓追風族眼紅,小藻兒也眼紅,但我知道能控制住的感情不是愛情。
季風上輩子肯定樂善好施,我們都欠他的。我以為我的賬還完了,原來沒有。
我反復按亮手機看那些未接來電,非常擔心,有預感季風還是沒回家。電話撥過去,他接得很快?!澳阍谀哪??”
“在家,你呢?”
“你們樓下KFC了?!?/p>
我們一起沉默,彼此都不知道該說哪句話。我問他:“你買那么大束向日葵是情人節(jié)禮物嗎?”
“哦對,今天是情人節(jié),我說怎么滿大道都賣花的,剛下樓就讓個小姑娘纏上了?!?/p>
“是嗎?”我冷笑著拆穿她那蹩腳的謊言,“那小姑娘夠另類的,人家都賣玫瑰她賣向日葵,也不怕爛到手里?!?/p>
他支支吾吾地說:“不還是有人喜歡向日葵嗎?”
我眼前是他臉紅的模樣,被討好地笑了,比錢程給我開了花店還開心。看看身邊睡得正香的小藻兒,我嘆了氣:“季風,你喜歡過我嗎?”
不是現(xiàn)在進行時,也跟追求無關,只是一個過去式,可季風還是很無可救藥地傷了我的心:“我是不是太過份了?我心里還想著她,可是看見你和那男的又來氣。”
我問小藻兒:“你愿不愿意去找他?!?/p>
藻兒說:“YES,IDO?!?/p>
整夜無眠,翻到一條楊毅發(fā)過來的搞笑短信轉(zhuǎn)給錢程:八戒化齋,一直未歸,一個酷似八戒的從遠處走來,悟空說:“可能是妖怪”,唐僧說:“發(fā)條短信試試,回的就是八戒,不回的是妖怪”。
錢程回:“師父您猜錯了,我回了,可我是妖怪。”
我握著手機迷迷糊糊地笑,暗自斷定是八戒,哪有這么笨的妖怪?門鎖咔嚓,有人低聲說話,是季風和藻兒的聲音。我看看床頭鬧鐘,季風遲到了,他今天最好請假吧,事假百分之七十開工資,遲到好像是扣全天,他們公司行政部考勤做得真搞笑。
藻兒蹲在床前喚我名字,小小聲地,好像怕吵醒耗子,她知道我覺輕,只用喉音,鉆到耳朵里很癢癢,我掏著耳朵瞪她一眼,翻身不理她。
她嘻嘻一聲爬上床抱住我。“家家……”小臉貼在我背上發(fā)洋賤。
“一身涼氣。”我用肩膀撞她。
她卻收緊手臂?!靶睦锱亍!?/p>
這算什么事兒啊?“美啦?”
“我不管他心里那個人是誰,我看不著他的心,但我能看著他的兩條胳膊抱的人是我,他肯在我身邊就行。哪怕和我做愛時他叫的是別人,我也會高潮?!?/p>
耳膜嗡嗡著,胃里有酸水往外反,不是吃醋不是惡心是失眠的低血壓所致。她能這么想會很開心的,我做不到,我只能替她開心,而且我真能感受到她的開心。藻兒是個單純的家伙,她感謝善意的欺騙,這樣對每個人都很好。誰是誰的債啊我管不著,我那筆積欠已久的終于還清。十年的日記付諸丙丁,還挺舍不得的,煙熏得眼睛不舒服。
小藻兒的淚打透了我薄薄的睡衣,粘在皮膚上燙得慌。我真是,尾巴露出來了還笑話別人是妖怪。
胃疼得不行,好像吃了楊毅第一次做的魚那種感覺,非常想吐,她在旁邊我又不敢,強忍著,特難受。
一直忍著一直忍著,也不是昏過去了還是睡著了。聽著短信提示音醒來,滿室飯香,窗簾合著,屋子里面陰沉沉,看不出天氣,不知早晚。有東西墜地,咣當一聲,小藻低呼,偷偷開門看我。我揉著眼睛抱怨:“吵死了。”無聊的廣告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