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可生氣了,也不是故意的,我大哥在打不死他們?!?/p>
這也是個一煽乎就冒煙兒的。
“完了,我看他們朝你們學校的座位去,就回頭多看了幾眼,想把他們長什么樣記住,到時候跟小非哥說給我出氣。這一看就看見家家了。那時候你長頭發(fā),扎個小角兒,那幾個男生過去站了一會兒撥弄你頭發(fā)笑。小非哥離你沒多遠,扭頭看見了,從旁邊人手里抽過一個接力棒,踩著椅子兩步邁過來。我還尋思呢,這是不是嫂子???就看抓你頭發(fā)那小子讓人一礦泉水瓶撇過來砸了渾身盡濕?!?/p>
“這玩意兒干的?!背岚蛑钢磉吷敌Φ募一?,季風舉手承認。
“對對對……季風從前邊桌子上跳過來撈著那人脖領(lǐng)子就揍,那伙人全急了全圍上來,小非哥一棒子打人個滿臉血,你們還有一個大胖子男生,后邊彩旗都拔出來了,旗竿踩折了就開掄,比我大哥打仗還猛……好像沒看見于一。”
“那時候他出國了。”我說。
高二下學期的夏天,那次當眾斗毆的群架事件影響極其惡劣——主要是六中因此沒得到精神文明獎,季風張偉杰被取消當年運動員獎金,馬慧非記大過,馬市長親自來送罰款,轟動一時。自那以后每年開運動會學校都先講話,三令五申不許聚眾鬧事。有幾個人像小藻一樣知道這事兒是因我而起?反正學??隙ú恢溃ちP的沒有我,翅膀也說:這事兒跟你沒關(guān),他們成心找干仗兒!其實我心里也有數(shù)兒,當天就是換成別的女同學,季風也還是會出頭,剛巧是我啊,剛巧就成了屬于我的獨占神話,誰還管得了有多巧。
季風從洗手間回來,小藻兒正掉眼淚:“哥啊,我當時聽你的就對了哥,不該來北京?!彼谒龑γ孀拢攵紱]想就問:“你來就是要追我嗎?”
“季風你之前一點點兒都不記得我嗎?是你說的,‘好好學習,考上北京來投奔我’,我才來念自考的,大哥和小非哥都不讓我來……”
“應該聽大人話……”季風自問一句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點了根煙,熏得直瞇眼睛,問小藻兒,“后悔來了吧?”
“不后悔,認識家家,歐娜。我普通話現(xiàn)在標準多了吧?”
“比來時候標準。”
“而且我還是追上你了啊,最后也算是我甩你的,對不對?”
“對呀,本來就是你甩我的,我失戀了你哭什么呀!”
“因為我一直騙我自己說你肯當我男朋友就行,可我以為我能不在乎,還是在乎?!边@話就是季風清醒著都夠嗆能聽明白咋回事。
我刷刷冒汗,合著把我和翅膀看成兩道菜了,就這么當著我們面兒算感情賬。我看翅膀一眼,他會意地問:“家家啊,洗手間在哪?”
“我也要去,跟我走吧?!?/p>
翅膀拿了煙和火機,不忘叮囑季風:“耍酒瘋別說我削你!”
前一天剛下完大雨,今天空氣質(zhì)量不錯。“老大來的真是時候,北京少有這么好的天兒?!币藘晒蘅蓸吩陲埖暌粋?cè)的臺階上坐著喝,隨便聊些工作的事,大多是我在報備,翅膀聽得認真。我問他對我拋棄名牌大學熱門專業(yè)改行做編輯想法如何,他說:“有點意外,不過我還是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別管別人怎么看,掌握好你自己的步調(diào),走起來就不那么累?!彼麏A著煙的手指摳摳額頭,低低笑著,不吝嗇地夸我,“家家還是行,跟我認識的別的小姑娘都不一樣。”
翅膀跟我認識的別的男生也不一樣,剝?nèi)ネ媸啦还菍颖Wo色,幽默,深沉,見解獨特,認真起來有種睿智的酷,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人,氣場強大,讓對什么都不在乎的時蕾也一根筋認準了他,想到這兒覺得好笑,我告密:“一開始看出時蕾喜歡你這花心大蘿卜的時候,我們都嚇壞了?!?/p>
“沒好心眼,我說我追起來怎么這么費勁?!彼p彈我的眉心,笑著掐滅煙,掏出手機撥了號,“干嘛呢……呵呵,可別睡了,都幾點了,你等會兒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