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我得意地描述,依舊是微微笑著。
“你笑什么呢?”我問道。
他微微想了想,低聲喃喃道:“咱們……”
我怔了一怔,臉上一熱。陽光透過馬車的小窗,照進(jìn)車內(nèi),恍然回到那日跟他一起去看西湖邊落日的情形,那時的他,也是這般微微笑著,這時的他,也微微地笑看著我,只是空氣中多了種感覺——安穩(wěn)。我可以就這樣看著他,曬著冬日暖暖的陽光,一切是那般讓人心安。
“木先生,到了?!避嚪蚶蠌埖穆曇舸蚱屏诉@片靜謐。
我隨著子軒下車,抬頭看去,好大的一方招牌——文殊軒,這便是杭州城里最大的字畫行。
進(jìn)門就有人招呼子軒,“這位公子,要來看字畫?”
我皺了皺眉,公子?心想,木子軒看上去像是能買得起字畫的人么?
可仔細(xì)打量,看上去還挺像樣。向來未曾仔細(xì)注意過他的衣著,印象中,他總愛穿他的月白長衫。此刻仔細(xì)端詳,從頭到腳打量著,他頭上的長發(fā)用一個簡單的發(fā)帶束起,他身上的衣著看來雖然樸素,這身打扮看似書生,但卻自有他的氣質(zhì)。心里暗想,若不是我知道他就是總督府的賬房先生,我都會被他一臉淡定的神情欺騙,說不定還真會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呢。
“筱言,拿單子?!弊榆幋驍辔一òV般看向他的眼神。
“哦?!蔽掖饝?yīng)著,把單子給了迎我們進(jìn)來的那位先生。
“您二位稍等?!彼昧藛巫尤?,順便吩咐上茶,“請二位在此稍候片刻。”
不出片刻,茶先上來,置于桌上,一個徒弟模樣的人說道:“公子請用茶?!?/p>
旋即便退了下去。他卻沒有絲毫要喝茶的意思,只一味看著這滿屋子的字畫。我不懂這些字畫。只能說好看,絲毫沒有半點(diǎn)評語。子軒卻看得津津有味,時而搖頭,時而點(diǎn)頭。我只能看著干納悶,索性坐下飲茶。
過了片刻,只見里面有人出來,把一個盒子遞與子軒,“公子,這是您的字,請收好?!?/p>
他打開盒子,取出來看,我便也站起身湊近前去,原來是一副裝裱好的《虎》字。
紙上的字寫得虎虎生威,透過字跡仿佛能看得出寫字人的霸氣,心下暗想,不愧是總督,有這般魄力。
順著虎字看向落款,卻不由得愕然——岳百川于蘇州……
“百川?!”兩個字赫然紙上,卻重重地?fù)舻轿业男?。我搶過他手中的字,仔細(xì)辨識——百川,確實(shí)是百川這兩個字。難道?心中不斷地打鼓,卻不敢斷定這一切。
“筱言? ”
“嗯?”我呆呆地看著他。
“字?!弊榆幠米呶沂稚系淖郑砗?,放入盒中。
我心下安慰自己,或是同名之人說不準(zhǔn)。再者,世間哪來這樣巧合的事情。
卻聽得那老板贊道:“岳老爺不愧是狀元,文曲星下世,寫得這樣一手好字。在下著實(shí)佩服,這“虎”字寫得這般氣魄,堪稱大家了?!?/p>
“狀元?同樣也是狀元?”心下猛地一驚。卻看字畫行又進(jìn)來一些人,我不好問些什么,止住滿心疑惑,隨子軒出了門。
“老張,這幅字你拿回去給少爺。你先回去便好。”子軒囑咐著車夫。
我卻只是傻傻地想著剛才的一切,我的眼睛沒有花,那確實(shí)是百川兩個字,我的耳朵也沒有問題,老板說的,他是狀元出身……
“子軒,”一路沉默思索著,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此刻終于要問出來。
“嗯?!彼p輕應(yīng)了一聲。
“老爺名字是岳百川?”因?yàn)榫o張,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彼c(diǎn)點(diǎn)頭。
“是哪一年的狀元?你知道么?”我緊張地抓住他的衣袖問道。
“嗯……”他深思了片刻,“應(yīng)該是丙亥年的。”
我抓住子軒的手瞬間松開,莫筱言是丙亥年出生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羽君的那個百川應(yīng)該就是這個丙亥年的狀元——岳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