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里,一個人呆呆地看著外面出神?;颐擅傻奶炜眨\罩在頭頂,仿佛整個杭州都被一個巨大的鍋蓋扣住,讓人憋悶,不得呼吸。
想著剛剛不巧聽到的對話,不由得一陣恍惚。
經(jīng)過諧園門口,恰巧聽到一陣低語,“剛剛木管家吩咐咱們要盡量按著夫人喜歡的吃食去做,竟然不必忌口?”
“小姐的身子看來,唉……”這聲音我倒是熟悉,仿佛是夫人的陪嫁丫頭,府里的趙嬸兒,她嘆了口氣,又低聲說道,“真不知到底是緣還是孽,我們家小姐巴巴地嫁給了狀元爺,怎料這十幾年倒不比當年在相府的日子……看樣子,小姐怕是難熬過這個冬天了。”
我怔了一怔,難熬過這個冬天?岳夫人剛剛的話語瞬時回響耳畔,“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這藥,喝與不喝,都差不多了。”本以為只是冬季的病癥重犯,怎就會熬不過這個冬季呢?
怔怔地想了許久,嘆一口氣,怪道人總說憂郁的情緒只需要半個小時便能影響周身的人,揮去黯淡的心境,不再想那些事情。難得今日能得了這許多空閑,趁這個空當正好可以去給蘇赫送雪糕,順便可以給小青買了禮物。想來有幾日沒去看過孫婆婆了,也好去探望她老人家。
本來空閑的日子,轉眼間竟覺得不夠用了,從廚房里拿了食盒,把剩下的雪糕拿出來,排放齊整剛好放在食盒里面。再戴上自己做的那副手套,拎著食盒也不怕凍手了。正想著這半天的行程走出門去,卻看到子軒從外面匆匆進府。
“喂,”我叫住他,笑著問道,“這么匆匆忙忙的趕路,難道前面有發(fā)銀子的么?”
他愣了愣,停住腳步才看到我,“你這是去哪兒?”
我提起手中的食盒在他面前晃了晃,“少爺今天出門了,得了一天的假,就給蘇赫送雪糕去?!?/p>
“哦,那你路上小心些?!彼粗叶诘?,接著又揉了揉眉心。
我看他面帶倦色,看起來疲憊得緊,走到他身旁,問道:“怎么了?”
“沒事?!彼麚u了搖頭,“你去吧,我還有事?!?/p>
“嗯?!蔽尹c頭答應著。
“筱言。” 正要走時,他又突然叫住我。
“怎么?”我回轉身看著他。
他抬頭看了看天,“今天可能會下雪。”接著又低頭對我道,“跟蘇赫去看雪吧,斷橋殘雪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么?”
“會下雪嗎?”我嘀咕著,愈加納悶地看著他。
“就算不下雪,既然出去了,不如索性多呆些時候,也不辜負了這大好時光,難得半日閑散,不是么?”他望著我,微微笑了笑,緩緩道。
遲疑了一會兒,總覺得今日的他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只能點點頭,“我知道的。要是下雪,我就去看雪,若是不下雪,我也該請?zhí)K赫吃飯的,上回欠下的,總沒機會還?!?/p>
“嗯。”他仿佛松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出了門才發(fā)現(xiàn)今天路上的行人特別少,連總督府門口經(jīng)常擺攤的都未曾出攤兒,天色漸漸變暗,大片的云朵都變成灰蒙蒙的,壓在頭頂,太陽隱身在云層后面,給厚厚的云層渡了一層金邊,雖是上午,可看上去卻有些像落日的情景。難道真的要下雪了?
一路走到蘇赫的行館處,不覺竟然起了風,禁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腳步也快了起來。匆匆走著,風竟然越來越大,吹得我步履維艱,頂風走到行館門口,竟然累得有些氣喘,暗自慨嘆這古時女子的身體孱弱,只不過走這幾步路便喘成這樣,怪不得古人總說紅顏薄命。幸好現(xiàn)在意識到不算晚,今后加強鍛煉一切還來得及。在門口停了會兒,整理了自己的衣裝,看大門開著,我便直接進去了。
門口的小童已經(jīng)認得我,見我進來客氣地讓我在偏廳等待,又吩咐人上茶,便去通知蘇赫。我坐了下來,一邊飲茶,一邊等著蘇赫。
忽然想起上次那位巴特爾王子無端的威脅,心里很是不忿,難道他以為我是哪里來的間諜,還是以為我是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真是搞不懂這人都在想什么,難道人就不能簡單一些,難道在他眼里就無真心存在?轉念又想,自小生在皇室的人,自然處事與旁人不同,若都是簡單,又何來深宮的那許多爭斗?旋即便原諒了他,這種人,我懶得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