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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秋波未平(7)

落蕊重芳 作者:姒姜


也是久別勝新婚,孫永航與駱垂綺二人一時如膠似漆,恩愛更勝從前。二人也去看雪,也去賞梅;時而燙上一壺酒在園子里說話,時而逛逛天都的大街小巷,時而也孩子氣地堆個雪人兒玩玩,打一場雪仗把自個兒從里到外濕個透,再打著哆嗦回屋里泡澡,時而也喜歡叫歷名擺上火具,烤些鹿脯吃。這番旖旎自然也讓孫永航沉溺其中,只覺身心俱陷在妻子溫柔的一顰一笑中,不可自拔。

已是乾定三年五月了,端午才過,相府的掌上明珠柔姬小姐的十七歲生日也到了,兵部尚書相淵大擺宴席。這大小姐的十七歲壽筵可不容小覷,在天都,舉凡與青年才俊沾得上邊的俱是備了巧禮,以求一磕相府大門。

孫騏不甘久居人下,亦打著這兵部尚書親家的主意,瞧著自己兩個兒子,便撿著孫永彰備了份厚禮,送去賀壽。只盼著這溫甸羊脂玉簪能中了柔姬小姐的意,使得孫相兩家的臉皮交情連成斬不斷的姻親。

一場壽筵下來,相淵亦朝這個寵愛得無以復(fù)加的女兒詢問,可有中意之人?

誰知柔姬只幽幽一嘆,兩掛淚便這么順著粉腮盈盈滑下。這可叫相淵這個父親手足無措起來。平日朝里威嚴(yán)冷峻的神氣全數(shù)不見,只剩下一副焦急心疼的模樣,只巴不得將天下的星月都摘下來給她。相淵瞅著愛女的淚眼,連連問著:“女兒啊,莫哭!莫哭!有什么心事,告訴爹爹!爹爹一定助你!你別哭啊……”

柔姬咬了咬唇,“爹,孩兒的心事,您幫不了……”說著,又滑下幾串珠子。

“哎呀,你爹爹位居兵部尚書,你的幾個舅舅也職位不低,你有什么心愿先講出來嘛!爹也好幫你合計著!”相淵急得直搓手。

“當(dāng)真?”柔姬噙著兩汪淚眼,一時間又叫相淵心疼。

“自然真!你且說來!”

“爹爹,其實女兒心中早有了人,全不是外邊那些巴結(jié)討好之輩!他年輕有為、英姿凜凜、才華傾世,女兒,女兒早就將心許了他了。只是……只是……”柔姬驀地又哽了聲,淚墜得更急。

“哎呀,你先別哭!告訴爹爹,那是哪家男兒?又只是什么?”相淵又急又亂,只摸不透女兒的心事。

“只是,只是……他早已娶妻,夫妻恩愛……”說著柔姬更是泣不成聲。

“哦?”相淵凝眉思索了一陣,前前后后地想,腦中驀然劃過一個人名,“孫永航?”

柔姬一聽他說著,心中又是一陣疼,翻身就是一陣飲泣。

相淵在屋里來回踱著步子,沉吟良久,“孩子啊,這男女之情只在緣分。你若只要嫁他,做正了孫永航的妻子,這原也不難。只是,爹爹聽說,那孫永航夫婦,鶼鰈情深,你要人容易,要心難哪!”

柔姬聽著怔了會兒,忽然道:“爹爹,此生我是把心許給了孫永航了。我自與他只是一面之緣,但他亦何嘗不是?那駱氏原是父母之命,我卻是拿真心愛他,他若不是個無情無義之人,也當(dāng)憐惜于我……”她頓了頓,咬著唇吐出一句,“事在人為!”

相淵聽了,沉默了會,終于一拍桌案,“好!你既已想到這份上,為父的怎么也當(dāng)助你成事!你放心!爹爹定能遂你心愿?!彼娕畠貉勐断采?,當(dāng)即也心頭一松,不由笑道,“呵呵,到底是女兒大了,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哪!哈哈……”

“爹爹……”柔姬嬌嗔一句,然而聽到那句“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時,心中不知怎地卻生出一股子陰郁,隱隱覺得有些晦氣,卻又不便多說,只勉強一笑,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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