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她看到玄鳳頭上的血時，更是忍不住大哭起來，“這可怎么辦？你是不是要死了？”

第四章·相思無絕期

初秋夜有薄霧，碧綠的湖面上籠了一層輕煙，氳氳氤氤，縹縹緲緲，好似幻境。遠(yuǎn)處的落云山在水霧中隱隱綽綽，忽隱忽現(xiàn)，有若仙山。山隙間的瀑布宛如玉帶垂下，在湖面上激起千千萬萬的水珠兒，讓人目不暇接。那潺潺水聲更是如珍珠落玉盤一般，引人迷醉。

紅豆坐在湖邊，沉浸在靜謐之中。直到今日，小石頭的傷勢已無大礙，她才真正地將心放下。這也許還要感謝九王爺玄鳳。紅豆永遠(yuǎn)忘不了，小石頭得知玄鳳相信他沒有碰過玉如意時臉上的表情。紅豆相信只這一件事，小石頭會感激玄鳳一輩子的。

紅豆除去外衣，輕輕地滑入水中。水，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她全身心地放松，她尤其喜歡如浮萍一般浮在水面上的感覺，不想自己從哪里來，又將到哪里去。遙望天際，紅豆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思念，“父親、母親，你們在天上可好？女兒好想念你們！”耳際仿佛傳來父親的聲音，“紅豆，我們永遠(yuǎn)都在你的身邊。”紅豆想笑又想落淚，那思念是無窮無盡的。

夜深人靜，在這如夢似幻的小鏡湖，紅豆不認(rèn)為還會有其他人出現(xiàn)在這里。很明顯她錯了，因為她已看到一葉扁舟，由遠(yuǎn)及近。紅豆換了一個姿勢，只露出頭，好奇地看著那葉扁舟。因為有霧，紅豆還未看清楚舟上的人，卻先聞到一股很濃烈的酒香，是誰在這舟上飲酒？

舟上的人緩緩吟道：“紛紛墜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真珠簾卷玉樓空，天淡銀河垂地。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鄙畛恋纳ひ糁?，壓抑著深深的落寞。隨著扁舟漸漸飄近，舟上的人也漸漸清晰。

當(dāng)紅豆看清來人時，心中大驚，這就是平日里高高在上、呼風(fēng)喚雨的九王爺？此時的他與平日判若兩人，孤寂，愁苦，焦灼，不安。紅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dāng)她看到舟上放著六七個酒壇子的時候，更是目瞪口呆。他——他——玄鳳嘶聲道：“晴兒，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如此待我！九年了，你杳無音訊，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說到最后一字時，聲音哽咽，隨手一揚，將手中的酒壇扔入湖中。

紅豆確確實實被那入水的酒壇嚇了一跳，心中暗道：還是離他遠(yuǎn)一點的好，這若是被砸到，豈不要頭破血流？心里這么想，可她的身子卻莫名其妙的未動分毫。無聲無息中，玄鳳又飲盡一壇酒。紅豆連連搖頭，她從未見過有人如此飲酒，如他這般喝法，身子即便是鐵打的恐怕也要倒下去。

玄鳳踉踉蹌蹌地站起身，嘶聲喊道：“晴兒，你到底在哪里？你還要躲到什么時候？”聲音絕望、狂亂，他彎下腰，想再取一壇酒，卻一個趔趄，一頭栽入小鏡湖內(nèi)。

黑暗中，紅豆張望水面上的動靜，玄鳳突然從水里冒出，驚得紅豆尖叫一聲。玄鳳皺著濃眉吐了幾口水，黑眸中三分迷離七分醉意，“你是誰？你是水中的精怪么？”紅豆并未答話，正想浸入水中速速離去，卻見玄鳳身子一晃，又要沉入水中。紅豆知道即便他識得水性，但在爛醉如泥的情況下，恐怕也是危險得很，暗嘆一聲，向他游了過去。

紅豆幾乎費盡全身的力氣，終于將意識不甚清醒的玄鳳從水里拖到岸上。凝望著嘴里不停嘶喊的人，紅豆輕嘆一聲，“何苦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玄鳳好似夢幻，黑眸半瞇，連聲苦笑，“你年紀(jì)甚輕——又怎會懂——相思的苦痛？”

他的話讓紅豆有種熟悉感，讓她想起若干年前的往事。那時她只不過六歲。“父親，我的名字為什么是紅豆，而不是黑豆、黃豆、綠豆？”父親笑著回答：“你的名字可是一首詩?！薄笆裁丛?？”父親笑著又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p>

她似懂非懂地問：“紅豆就是相思嗎？那相思是什么？”父親傷心無比地輕撫她的頭，“紅豆，如若可能，父親希望你永遠(yuǎn)不知相思為何意，因為相思太苦?！彼菚r太小，又怎會理解父親的心情，又怎會理解他對已逝去的母親的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