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抬起頭，一張慘白的毫無血色的臉正在自己的上方。那不是真正的臉，是一張面具。

第五章·遇險芳香閣

紅豆來到棲鳳居已有一段時日。每一天都可謂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盡管她小心又小心，還是不斷地出錯。于是，一次又一次地被責罰，到了今天，紅豆都不記得自己被玄鳳罰了多少次。而且無論她做什么，玄鳳總是挑三揀四吹毛求疵，弄得她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寢。夜晚，只要想到玄鳳那張臉就開始做噩夢。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到頭。

在棲鳳居內(nèi)，紅豆結(jié)識了小廝平安、婢女彩衣、小巧。幾個人在一起時常說說笑笑、調(diào)調(diào)侃侃，日子過得也算有趣。紅豆經(jīng)常在想，如果棲鳳居內(nèi)沒有玄鳳，那就十全十美了。想到這里，紅豆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婢女小巧挑開珠簾，從外面走了進來，神秘兮兮地道：“剛才我路過聽雨軒，聽有人說芳香閣內(nèi)鬧鬼，說什么三夫人不甘心死得那么凄慘，要找人報仇呢，說得和真的一樣?！?/p>

彩衣皺眉道：“明知道王爺最恨人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你還講！”小巧一笑，來到紅豆身邊，“你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三夫人尸體的，那時怕不怕？”紅豆眼前立刻浮現(xiàn)出三夫人當日的樣子，連忙道：“別再提這檔子事，我可不想晚上夢見三夫人?！毙∏刹粦押靡獾匦α诵Γ耙苍S，三夫人會在夢中告訴你是誰殺了她?！奔t豆瞟了她一眼，“這是咱們王爺?shù)募覄?wù)事，三夫人托夢也是找他，怎么也輪不到我呀！”

彩衣見紅豆一直都悶悶不樂，問道：“昨天又受罰了？”紅豆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九王爺批改折子，叫我為他研墨，力量大了一點，墨汁從硯臺內(nèi)濺了出來。”彩衣睜大眼睛，“是不是濺到折子上？”紅豆點頭道：“還有——王爺?shù)哪樕?。?/p>

小巧馬上忘記三夫人的事情，所有的注意力放到紅豆又一次受罰上，吃驚地看著她，“這可了不得，王爺怎么責罰你的？”紅豆嘆氣道：“磨墨——磨了七八個時辰，到現(xiàn)在我的右手還不能動呢！”小巧一臉同情地看著她，“那后來呢？”紅豆有氣無力道：“王爺說了，以后我研墨的時候再也不會把墨汁濺出來?！?/p>

彩衣笑道：“紅豆你別煩了，依我看這罰可謂輕罰，若是換了其他的人，還不知道會怎樣呢！”小巧贊同道：“其實王爺對你還不錯，而且我覺得自從你來到棲鳳居，王爺?shù)钠夂昧瞬簧倌兀〔凰埔酝前銍绤?。”彩衣隨聲附和，“是啊，以前我、小巧還有平安，時不時地總會挨罵，現(xiàn)在就不了，王爺很少責罰我們呢！”紅豆哭笑不得，“現(xiàn)在很少責罰你們，是因為所有的責罰都落在我一個人的腦袋上了。”

門簾一挑，平安和另一個小廝抬了一個橫匾走了進來，看見她們?nèi)说溃骸白蛱焱鯛攲懥藥讉€字，剛剛裱完，說要掛在書房內(nèi)，你們看掛在哪里合適？”紅豆見那橫匾上行云流水般寫著八個字：“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心中暗道：沒想到他會寫這幾個字，還以為會寫什么“傲視天下，我主沉浮”。

平安見紅豆一直在看橫匾上的字，問道：“你識得這八個字？是什么意思？”紅豆笑道：“這幾個字是告訴世人要講事實，不要憑空猜測；遇事不專斷、不任性，可行則行；行事要靈活，不死板；凡事不以‘我’為中心，不自以為是，與周圍的人群策群力?！?/p>

小巧聽了，一臉艷羨，“你好厲害，居然懂得這么多的道理。說也奇怪，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竟揭示了這么多的意思。”紅豆微笑道：“這是當然，有的時候一個字，單從表面上就已經(jīng)非常有意思了，更不要說字里的深層寓意。”彩衣好奇地問：“例如呢？”紅豆取了一張紙，提筆寫了一字，“心字上面一把刀就是個‘忍’字，不是很有意思嗎？和為貴，忍為上，這可是千古不變的至理名言。”事實上，自從紅豆來到棲鳳居，腦海里面經(jīng)常閃現(xiàn)出來的就是這個字，這當然要拜玄鳳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