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氏原還發(fā)瘋般想沖過來跟我拼命,見我拿燭臺對抵,先是一愣,再聽我把狠話一激,竟是嚇蒙了,愣愣地呆了老半天,才哇的一聲破口大叫:“臭婊子!賤女人!你不過就是仗著爺寵你,你難道還能專寵一世不成?”伸手一指靈堂上供奉的葛戴牌位,“你這般向著這個女人,不過是想借機討好大阿哥……你又算什么東西來著,這女人是個奴才丫鬟命,你只怕也好不到哪去!我堂堂一等大臣之女,豈容你們這等下作女人騎到我頭上——”
她厲聲大叫,撲上來掐我,我原想側(cè)身避開,無奈體力跟不上,竟是當(dāng)面被她抓了個正著,勒住我的脖子猛掐。
慌亂間我手里的燭臺失落,哲哲呵斥聲不斷在我耳邊響起,可是根本無濟于事,鈕祜祿氏已完全失了理智。
意識凌亂間只聽有人厲聲大吼一聲,緊接著死死卡在我頸上的十指松開,我緩了口氣,向后倒去。
有人在身后扶了我一把,我這才沒摔個屁股開花。定眼一看,鈕祜祿氏正被白盔披甲的皇太極暴怒地伸臂卡住了脖子。她雙腳已然離地,表情痛苦地翻著白眼,雙手抓撓,雙腳不停踢騰。
“爺!爺請息怒!”哲哲跪在皇太極身側(cè),抱著他的雙腿苦苦哀求,“爺,鈕祜祿氏有錯,我也有錯,都怪我治家無方,約束得不夠!求爺息怒,饒了她一條性命吧!爺要打要罰都使得……”
“這賤人該死!你給我滾一邊去……這里不干你的事!”
我驚懼不定,一顆心撲通亂跳,眼看鈕祜祿氏臉色慢慢轉(zhuǎn)紫,若是再不阻止,只怕今日難逃給葛戴陪葬的命運。
“皇太極——”這一急,竟是忘了人前該有的禮數(shù),脫口直呼其名。
身后扶著我的那雙手微微一震,哲哲亦是面露訝色,但瞬間已恢復(fù)。
皇太極側(cè)過頭來瞥我一眼,我緊著眉頭微微搖頭。
“滾——”
鈕祜祿氏被摔在地上,咳嗽著喘氣,抽泣著抖若篩糠。哲哲忙打發(fā)小丫鬟攙了她,趁皇太極沒有變卦之前送她出靈堂。
鈕祜祿氏臨出門時,怨恨地回眸瞥了我一眼,我尚未有何表示,她卻突然面色大變,像是活見鬼般,倉皇奪門而逃。
我正納悶不解,身后響起一聲冷哼。扭頭看去,恰恰觸到一雙憤恨的眼眸——大阿哥豪格!
難怪……鈕祜祿氏會落荒而逃!
愣怔發(fā)呆之際,豪格已收回目光,臉色稍和,雙手仍是扶著我的手肘,恭恭敬敬地說:“多謝側(cè)福晉!”
他彬彬有禮的態(tài)度讓我一陣別扭。住在這個家里雖然已有好些年,我卻還是第一次這般近距離地看清這位皇太極的長子——十二歲的半大孩子,身高竟已長得跟我差不多,他的長相八分遺傳自葛戴。
看著那熟悉的眼眉輪廓,我心里直發(fā)酸,忍不住難過地流下眼淚。
“悠然!”皇太極走過來憐惜地將我拉進懷里,“你臉色好差,病了?”
“我不礙事……”
“回去躺著。一會兒我讓醫(yī)官來瞧瞧!”他不容置疑地看著我。
我咬唇不語,倔強地看著他。
“我送你回去!”他忽然打橫抱起我,“葛戴的身后事,不用你再操心,你養(yǎng)好身子才是最要緊的?!?/p>
“可是……”遲疑間,皇太極已將我抱出了門。
回到房中,在他的高壓政策下,我只得脫了外褂乖乖地鉆進被窩。
“遼陽……”
“拿下了?!彼唤?jīng)心地回答,臉上帶著疲倦的微笑。
我清楚他說得雖輕描淡寫,但遼陽之戰(zhàn)必定打得驚心動魄,絕非輕而易舉就能攻下的。想著他的勞頓困苦,不由得心疼。
“葛戴她……替你生了個女兒。要不要讓乳娘抱來給你瞧瞧?”
“不用了。中午父汗賜宴,我得馬上趕著進宮去?!币娢颐嬗胸?zé)備之色,他頓了頓,又道,“我讓豪格留下,就讓他這個做兒子的最后盡些孝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