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過幾日是我的生日,可巧科爾沁來了人,可否允我在府里設(shè)宴,稍加款待?”
皇太極放下折子,抬頭看了看哲哲,她靜靜地站在書案旁,恭順有禮,不卑不亢,語氣溫柔謙和,完全挑不出丁點兒的毛病。
“那好吧,家里的事你做主就是了,更何況那是你的親戚……”很簡略一句回話,算是應(yīng)了。
哲哲肅了肅身,笑靨如花,“多謝爺。”
我原躺在內(nèi)室的軟榻上,從縫隙里偷窺他倆對話,待她笑逐顏開退了出去,不由得放下看了一半的滿文版《水滸》,三步并作兩步地走了出來。
皇太極聽見腳步聲后,回頭沖我一笑,“那書怎么樣?”
我皺了皺鼻子,“一般,那個叫達(dá)海的巴克什有好幾處都譯錯了?!?/p>
“那只能說明你的女真文字水平又提高了。”他笑著扔掉手里的毛筆,伸手將我攬過,拉坐在他的膝蓋上?!澳愕降资裁磿r候看過用漢字書寫的原文《水滸》?我記得書房里還沒收錄到此書呢?”
他眼眸熠熠生輝,黢黑透亮,我能在他的瞳孔內(nèi)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以后告訴你。”我輕笑,類似于這樣的話這些年已經(jīng)不知道從我嘴里敷衍過多少回了。
“以后?以后是多后?”他左手托著我的腰背,右手懲罰性地探到我的胳肢窩底下,作勢欲呵。
沒等他動手,我已然笑翻,若非他事先早有準(zhǔn)備,保不齊我就滾地上去了,“以后……以后就是……哈哈……你不再愛我的時候……”
皇太極臉色一沉,收了手,“那算了,看樣子我是一輩子也無法得知答案了?!?/p>
我笑著喘氣,斜眼睨他,“真的很想知道?”
他表情古怪地盯著我,“不是很想,只是好奇,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好奇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是一天兩天,那是一年兩年嘍?”我耍貧嘴打岔。
他吸了口氣,“不是,是整整二十六年……你至今沒有告訴我,‘滿漢一家’的‘滿’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滿清’又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一驚,從他身上蹦了起來。
天哪,滿漢一家!
二十六年前……這么久遠(yuǎn)的事,他居然還能記得那么清楚?我可早就徹頭徹尾忘得一干二凈了!
皇太極一把拽牢我,嘆道:“好了,好了……不愿說就算了。別動不動就瞪著眼珠子蹦跶,再跳兩下我的腿就快被你壓斷了!”
“哈!”我翻白眼,不服氣地又跳了兩下,“怎么就壓斷你的腿了?我有那么重么?我這是在給你做體能訓(xùn)練好不好?省得你打仗騎馬腿腳不利落!”
“哎唷……”他故意號叫,“這算什么道理,天下還有比你更不講理的人嗎?”
“怎么沒有?”我斜眼瞄他,見他笑得詭異,忙又改口,“不對!哪個說我不講理了?你又繞著彎子損我……”
他也不反駁,只是微微一笑,低頭將唇溫柔地覆下,封住了我所有的牢騷……
滿室濃情繾綣。
如今宮里行的是四貝勒輪值制,四大貝勒一人輪一月輔佐大汗打理政務(wù),這個月正好輪到皇太極,所以他在家的時間就越發(fā)減少,即使回家也會待在書房沒完沒了地看折子。
這日天沒亮他就出門了,我悶得發(fā)慌,便換了套馬褂長褲,讓歌玲澤到馬廄去將小白牽出來,我打算去城外遛馬,順便再練練刀法。
才將腰刀從薩爾瑪手里接過,沒等我出房門,歌玲澤一臉郁悶地回來了。
“怎么了?小白給你氣受了?”我打趣地問,“不會是又給你尥蹶子了吧?”
“哪兒啊……”歌玲澤撅起嘴,“主子,您讓奴婢去牽馬,可小白早不在馬廄了。奴婢問了養(yǎng)馬的奴才,他竟然說小白一大早給一個小姑娘騎走了!”
我正抽刀拂拭刀身,聽了這話不由得愣住,“什么小姑娘?”
“奴婢也不知道,小白欺生,尋常之人休想靠得近它……再說,咱府里哪個不知小白是主子的坐騎,誰也不敢亂騎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