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合州，夜天凌回到大營，甫一入帳便錯愕止步。帳中不少人，十一、唐初、衛(wèi)長征、冥執(zhí)等全都在，看到他回來似乎同時松了口氣。案前一人背對眾人面向軍機圖，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頭，鳳眸微吊，一絲清凌的鋒芒與他的目光相觸，凝注半空。

夜天凌夜入合州是瞞著卿塵去的，此時在軍帳中見到她，有些吃驚，抬眸往十一那邊看去：“出什么事了？”

十一輕咳一聲：“四哥平安回來便好，我們就先回營帳了?！闭f罷一擺手，諸人告退，他走到夜天凌身邊回頭看了看，丟給夜天凌一個眼神。

夜天凌眉梢微動，卻見卿塵淡眼看著他，突然也徑自舉步往帳外走去。

“清兒！”夜天凌及時將她拉回，“干什么？”

卿塵微微一掙沒掙脫，聽他一問，回頭氣道：“你竟然一個護衛(wèi)都不帶，孤身夜入合州城！兩軍大戰(zhàn)在即，合州數(shù)萬叛軍人人欲取你性命，你怎能輕易冒這樣的險？”

夜天凌料到卿塵必定對此不滿，但她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便只好問道：“我吩咐過嚴守此事，誰這么大膽告訴了你？”

白裘柔亮的光澤此時映在卿塵臉上，靜靜一層光華逼人：“怎么，查出是誰讓我知道要軍法處置嗎？”

夜天凌道：“不必查，定是十一?！?/p>

卿塵擰著眉心：“他們都不知你為何定要在此時獨自去合州，除了遵命又別無他法，全懸著一顆心，怎么瞞得過我？”

夜天凌不管她正滿面薄怒，心中倒泛起些許柔情，硬將她拉近身前環(huán)在臂彎里，說道：“那你可知道我為什么去？”

“你去找李步不光是為現(xiàn)在的合州，還有些舊事吧？”卿塵抬了抬眼眸。

夜天凌道：“既然清楚，你深夜把我軍前大將都調(diào)來帳前，做什么呢？”

卿塵黛眉一剔，冷顏淡淡：“天亮前你若不回來，揮軍踏平合州城！”

夜天凌不由失笑，攬著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徐緩說道：“王妃厲害，幸好本王回來得及時，否則合州今日危矣！”

卿塵抬眸看到夜天凌眉宇間真真實實的笑意，原本惱他瞞著自己孤身犯險，此時見人毫發(fā)無損，怒氣便也過去了，但忍了半夜的擔心害怕卻突然涌上心頭，眼底微微酸澀，扭頭說了句：“你以為十一他們不這么想？”

夜天凌道：“李步此人我知之甚深，即便給他機會，他也不敢對我動手。何況這兩日大軍猛攻之下，合州將士軍心早已動搖，連李步自己都在忐忑之間，城中看似是險地，其實并不足為懼，我心里有數(shù)。”

卿塵輕聲嘆道：“你冒險總有你的理由，但你早就不是一個人了，拿你的命冒險和拿我的命冒險有什么區(qū)別？你不該瞞著我，難道如實告訴我，我還會受不住？”

夜天凌唇角帶笑，挽著她的手臂輕輕收緊，卻淡淡將話題轉(zhuǎn)開：“景州和定州你喜歡哪個？”

卿塵側(cè)頭看他，有些不解，隨口答道：“定州吧。”

夜天凌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好，那咱們今晚就先襲定州，明天把定州送給你作為補償，如何？”

卿塵驚訝：“定州景州都在祁門關天險之內(nèi)，合州未下，”她忽而一頓，“難道李步真的……”

夜天凌道：“我從不白白冒險，李步降了。合州留三萬守軍，剩余五萬隨軍平叛，我們襲定州，景州交給他?！?/p>

“李步竟肯回心轉(zhuǎn)意？祁門關一開，取下定州，我們即日便可與中軍匯合？”

“不錯?！币固炝柁D(zhuǎn)身揚聲道，“來人，傳令主營升帳，三軍集合待命！”

帳前侍衛(wèi)高聲領命，卿塵卻輕聲一笑：“三軍營帳早已暗中傳下軍令，所有將士今夜枕劍被甲，此時即刻便可出戰(zhàn)?！?/p>

夜天凌笑道：“如此節(jié)省我不少時間?！?/p>

卿塵卻沉思一會兒，又問道：“李步雖說終于棄暗投明，但畢竟曾經(jīng)順逆，軍中有不赦叛將的嚴令，你打算怎么辦？”

夜天凌返身更換戰(zhàn)甲，說道：“所以才要命他助我們?nèi)【爸?、定州，而后隨軍親自討伐虞呈，將功補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