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連珠雙箭尾隨而至,破空追去,嘯聲凌厲。
那金雕似是知道弓箭厲害,奮力振翅閃躲。夜天凌箭上勁道非比尋常,豈容它再次僥幸,只見冷光閃處,金雕慘叫著墜往雪地。
另外一只金雕見狀悲鳴,竟不逃命,振翅俯沖便往敵人頭頂撲來。夜天凌面容冷冷,金弓再響,眼見這只金雕亦要喪命箭下,突然前方響起一陣尖利的嘯聲,一只長箭閃電射來,正撞上夜天凌的箭,受此阻擋,夜天凌的箭便掃著金雕的翅膀穿上半空。
那金雕死里逃生,受此驚嚇高高盤旋在空中,再不敢輕舉妄動。
前方雪地之中有人長箭在弦,殺氣襲人地對準(zhǔn)夜天凌。夜天凌引弓搭箭,亦冷冷與之對峙。
那人身形魁梧高挺,著一身墨黑裘袍,腰佩寬刀。如此寒冷的天氣中,他上身一半赤膊在外,露出強(qiáng)健的胸肌,衣袍之上隱有血跡,似乎剛剛經(jīng)過一場激烈的搏殺,周身戾氣未散,散發(fā)披肩,冷風(fēng)中飄揚(yáng)身后。目深鼻高,相格獨(dú)特,顯然不是中原之人,那雙灼灼如鷹隼一般的眼睛,帶著令人望而生畏的犀利。
劍拔弩張中,這人渾身散發(fā)著一種剛硬而狂野的氣質(zhì),舉手投足的霸氣似乎不將任何事情放在眼中,比起夜天凌的峻冷似不遑多讓。
再往后看去,他身后馬上竟駭然掛著數(shù)個狼頭,殘頸之上鮮血尚未凝固,面目猙獰。從他身上衣物的撕痕和肌膚上幾道血跡來看,這些惡狼應(yīng)該是在攻擊他時反變成了刀下獵物。
雪戰(zhàn)此時早已躍至卿塵馬上,一陣風(fēng)刮過,吹得幾人衣袍獵獵,那人一聲呼哨,金雕從空中沖下落在他的肩頭,“你們?yōu)楹我獋业慕鸬???/p>
他說得一口字正腔圓的漢語,夜天凌和卿塵之前未想到這金雕是有人豢養(yǎng),都有些意外,卿塵道:“我們并不知道這雕是有主人的,一時失手,還請見諒。”
先前那只金雕落在地上,長箭透胸而入,已經(jīng)奄奄一息,夜天凌緩緩收箭:“抱歉?!?/p>
那人卻冷哼一聲:“一句抱歉就算了嗎?”
以夜天凌之心氣高傲,肯對人道歉已屬不易,眼中冷芒微現(xiàn),掃向那人:“你想要怎樣?”
那人夷然不懼他的目光,抽刀入手,卻往一側(cè)懸崖陡壁處指去:“我這金雕得之不易,唯有捕捉幼雕馴養(yǎng)方可聽命于人,你若能在我刀前將那雕巢中的幼雕取來,此事便作罷!”
他所指之處一刃冰峰高絕陡峭,隱約可見有雕巢半懸山崖之上。夜天凌抬眼一瞥,冷冷一笑:“在下奉陪。”
卿塵見那懸崖本就險峻,兼之凝冰覆雪,滑溜異常,想必極難攀登。這人既如此準(zhǔn)確地知道雕巢位置,想必本就為此而來。他的武功似乎不在夜天凌之下,攀崖之時如此爭斗定當(dāng)十分兇險,她卻對夜天凌淡淡而笑:“我在這兒等你?!?/p>
那人將寬刀就那么搭在肩頭,踩著深雪大步上前:“兩位若有話說便快些,過會兒未必還有機(jī)會?!?/p>
卿塵鳳眸微揚(yáng),淺笑道:“不必了,倒是你不妨留下姓名,以防萬一?!?/p>
那人原本口氣極為自負(fù),倒被卿塵柔中帶韌的回答弄得一愣,不禁上下打量她。夜天凌唇角微抿,目光淡淡自那人身前掠過,兩人眼中忽而皆見精光一閃,身形已動,同時便往懸崖掠去。
卿塵懷抱雪戰(zhàn)緩緩?fù)白吡藘刹?,仰頭看著兩道人影在冰峰之側(cè)如履平地般越攀越高,中途刀劍交鋒,使得冰雪簌簌墜落,沒等落到山腳便已粉碎。她目不轉(zhuǎn)睛地隨著夜天凌,那熟悉的身影一絲不漏地映在眼底,劍光緊密處卻是一片淡然。她安靜地站在雪中,生死輸贏都在度外,只覺得這樣喜歡看夜天凌用劍,那游刃有余的瀟灑總也看不厭。
山崖的半腰處,寒芒光影挾風(fēng)雪縱橫似練,兩人身形如鶴,沖天拔起,不分先后落在離雕巢不過半步之遙的一方巖石上。
夜天凌甫一站穩(wěn),歸離劍已斜掠而去迎上對方刀勢,兩人都被彼此兵器上傳來的一股柔勁逼得后退半步,心中同時稱奇。巖石底下沙土天長日久松動,在他們的勁力壓迫下七零八落紛紛墜下。夜天凌搶至山壁里側(cè),劍勢陡然一變,至柔而剛,四周如冰凌暴盛,天羅地網(wǎng)迎面罩向?qū)κ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