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既然如此,可見你一片孝心,我們在這遇上也算有緣,容我也拜上一拜?!蔽尹c上一炷香,向那些牌位拜了拜,最靠近我的那個靈位寫著劉什么的,可惜字跡潦草,后面幾個字無法辨認,我也就沒放在心上。
“你快收拾一下回屋吧,給守夜的侍衛(wèi)看到,你我都有麻煩,以后若要祭拜你可去我房中,不要再來這里了?!蔽?guī)椭训厣系臇|西全收了起來。
“多謝若涵姑娘,奴婢感激不盡?!彼屑さ爻倚πΑ?/p>
“在我面前不必自稱奴婢,我們都是服侍人的,也沒有什么貴賤之分,如你不嫌棄,以后就以姐妹相稱吧,我今年十七,你呢?”我的同情心再度泛濫。
她輕聲回道:“映雪十五,如此你便是我的若涵姐姐了?!?/p>
就這樣,來養(yǎng)心殿的第一天,我便莫名其妙地多了個妹妹。
幾日后。
“萬歲爺,大不列顛國的畫師已經(jīng)在門外候著了,是不是現(xiàn)在就傳他進來?”王公公通報道。
雍正抬起頭,略微思索了下:“好,你去傳吧?!?/p>
大不列顛國,不就是英國嗎,中國古代的字畫名揚天下,明有唐伯虎,清有鄭板橋,中華大地人才比比皆是,為何要找個黃毛綠眼睛的洋鬼子來畫像?
那西洋畫師才二十來歲,是個英俊瀟灑的小伙子,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倒是和沈豫鯤有些相似。
“大不列顛國畫師艾倫見過大清帝國皇帝陛下?!彼⑽⒊赫狭藗€躬,從隨身攜帶的畫箱里掏出一個金色的假發(fā)套遞了給我。這是做什么用的,我納悶地接了過來。王公公向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我給皇上戴上。哈哈,我無法想象雍正戴上這個假發(fā)會是怎生模樣,我強忍住笑意,將那假發(fā)套在雍正的頭上,再把他的辮子往里藏了藏,這樣從前面看就不著痕跡了。
“小孩,你幫忙把畫布拉好?!边?,這個老外的中文說得還有模有樣的。
他叫的是小緒子,自打我離開太醫(yī)院后,王公公就將他也調(diào)來了養(yǎng)心殿。
“你這小孩,叫你要把畫布拉緊,弄得這樣皺,你叫我怎么畫?”他硬邦邦地甩了句話出來。
小緒子委屈地張了張嘴,終是沒有開口,而是用力固定住畫布。
可那西洋畫師明顯不想放過他,嘴里還是喋喋不休地罵著。
“You are really shit.”他突然冒出了一句英文,并且狠狠地推了小緒子一下。
“Shut up! What a stupid idiot! You've gone too far! Nonsense! What a bird man!
Hey!wise up! You eat with that mouth?You want to step outside?You're a jerk! 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You stupid jerk! You have a lot of nerve!”
士可忍孰不可忍,當(dāng)我們好欺負嗎,我的心頭火起,嘰里呱啦地回敬了他一串臟話。
養(yǎng)心殿中的每個人都目瞪口呆地盯著我,像是在看一個怪物,包括那個艾倫在內(nèi),我心里暗暗地罵自己太沉不住氣了,如今成了眾矢之的。
艾倫走到我跟前,緩緩地舉起手,怎么,想打我啊,我尋思著要怎樣脫身,他的動作卻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他將手伸到胸前,深深地給我鞠了一躬,接著又捧起我的右手親吻了一下:“大清國藏龍臥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是我失禮了,還請姑娘和皇上見諒?!?/p>
這個老外還有點君子風(fēng)度,倒是我小心眼了。
我莞爾一笑,抽回了手并向他還了禮。
大約半個時辰后,畫像完成了。艾倫退了出去,我仔細地看了看,問道:“皇上,這畫真好,您看是掛在何處較為妥當(dāng)?”
雍正揮了揮手:“王一忠,你們先退下。”
我放下畫布,也準(zhǔn)備出去,雍正指著我:“你留下,朕有話要問你?!?/p>
完了,一定是要問我關(guān)于那些英文的事,我腦子飛速轉(zhuǎn)著應(yīng)對的方式。
奇怪,怎么等半天了也不見他開口問,我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只見他黑著一張臉,眼中怒火燃燒,緊握雙拳,顯然在努力克制著自己。他這是怎么了?莫非怪我怠慢了那西洋畫師,可是他都已經(jīng)道歉了,難不成還要我給他磕頭賠罪不成,這皇上做得還真是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