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慧俊秀,成材成器。原來他也曾對這個兒子抱過這樣熱切的贊美和希望。只是最后還是他將這一切親手毀滅了。
我慢慢笑了。有時候我們快樂,是因?yàn)檫€不知道結(jié)局。
他的心要很久之后才會痛呢,這也許是這場漫長的悲劇里唯一的歡樂。
于是弘時就常常到我這里來了,我只揀些簡單的教他,認(rèn)些字,又將《論語》和《孟子》用白話講給他聽了,說些大道理。
他基本上是個沉靜內(nèi)斂的孩子,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讓我時不時忽然傷感起來。
我讓他叫我善姨,我喜歡這個親切的稱呼。
過年的時候,福晉又放出去一批丫鬟。我才想到我的輕寒也有二十一歲了。
我下了好大的決心,才對輕寒說:“你年紀(jì)也不小了,是我耽誤了你。你若是想走,我決不強(qiáng)留?!?/p>
輕寒正給我梳著頭,一下子放下我的頭發(fā),轉(zhuǎn)到我面前,顫著聲音說:“格格,我是決不走的?!?/p>
我隨手將頭發(fā)攏了一下,說:“你竟又說傻話!你跟著我,整天照顧我,你我感情深厚,應(yīng)該知道我是為你好。我以后還不知道會怎樣,不想你跟著我一生耽誤了一生!”
輕寒抓住我的手,聲音都變了,說:“格格,格格,你要我怎么說,不耽誤,怎么說是耽誤了我呢,我不要去嫁人?!?/p>
我想了說:“想你是怕將你隨便配個人,所以不愿意。我不會勉強(qiáng)你,以后你也多多留意,若有了喜歡的,我為你做媒,可好?”
輕寒慢慢跪在我面前,卻還是抓著我的手,雙手搭在我的膝蓋上。
“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人了?!彼脦撞豢陕劦穆曇粽f。
我心里疑惑:“不是咱們府上的?”
怕是喜歡上哪個放出去做官的門人,或者是哪個阿哥?
她只搖了頭:“不是外頭的。”
我心慢慢地有被鈍物切割的痛楚:“輕寒,你,心里想的是不是四爺?”
輕寒似乎被嚇了一跳,抬起頭,猛地?fù)u頭說:“不是,不是!我哪里稀罕四爺!”
我心里大是奇怪,卻還是柔聲問:“到底是誰?”
輕寒卻只還是抓著我的手,然后,慢慢使力,低聲啜泣著:“格格竟是不明白我的心?”
我心里大駭。
我從沒有想到輕寒竟會這樣說。
“輕寒,”我只覺得我該說些什么,卻說不出來,“你說的,我知我們感情深厚,我一向待你如妹妹,你也是把我當(dāng)姐姐,是不是?”
我使勁將她拉起來,她如小鹿一般的眼睛看著我,說:“我也以為是??墒强吹街髯痈吲d,我比什么都高興,看到主子傷心,我比什么都傷心。我竟是要把心掏出來給你看嗎?”
我如在夢中,軟軟地坐在那里,什么也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