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走進我的帳房中,便看見黃巢坐在一盞燭臺下等我,燭光飄忽著,黃巢的影子投在帳篷上,占據(jù)了一半的墻,顯得更加高大了。
“你上哪兒了。”黃巢抬起眼睛。
“悶得慌,我只是隨便走走?!蔽也幌敫嬖V他遇到夏如海一事,我想他知道夏如海給我療傷的事一定會不高興的,我不想讓他為這種小事而不高興,還有許多重要的事等著他去籌劃。
“你的傷,怎么樣了?!秉S巢也不追問。
我掏出瓷瓶,遞給他,“這是最好的傷藥,我偶然得到的,黃大哥,配藥之人姓張,在青鳳鎮(zhèn)宋河邊上居住,若能把他找來,營中受傷將士就有救了?!?/p>
黃巢看著我,我在心里盤算著他問是何人所給時應(yīng)該怎么回答,可是他并沒有問,我松了一口氣,天色已經(jīng)晚的時候跟一個年輕公子在河邊,并且讓他給我在背上上藥,雖然沒有任何不軌之處,而且他還認(rèn)為我是一個男人,可是若向人說起,畢竟是一件很難開口的事。
“我今天去找你,也正是為營里缺醫(yī)少藥的事,黃大哥,連我負(fù)傷都很難及時找到好藥療傷,別的將士就可想而知了,因為沒有及時搶救,已經(jīng)死了不少將士了?!蔽蚁肫鸾裉炜吹教С鋈サ氖畮拙呤w。
黃巢看著我,點點頭。
我沒想到,因為我的幾句話,黃巢竟然帶兵攻下青鳳鎮(zhèn),一個小小的鎮(zhèn),當(dāng)然不用費什么勁就攻打下來了,一入鎮(zhèn),帶著我到宋河邊找張藥神,我們皆做平常人打扮,都是一領(lǐng)粗布青衫。那個夏如海所說的茅廬很容易找到,因為這樣的茅廬在宋河邊上,只有一座。
茅廬的門緊緊掩著,我在門外呼喚了好幾聲都沒人答應(yīng)。我轉(zhuǎn)頭對身后的黃巢道,“聽說張大夫十有八九不在家,莫非又出門采藥去了?!?/p>
黃巢一舉掌,我來不及阻止他,茅廬的門就砰然倒地,幾乎將整個房子震塌,望著洞開的缺口,黃巢有些不耐煩地說:“一個小小的大夫,居然擺這么大的架子?!?/p>
“黃大哥,是我們有求于別人,不是別人有求于我們?!蔽椅⑽欀碱^,有些不滿地看著被毀掉的門。
“什么求不求的,這青鳳鎮(zhèn)都已經(jīng)是我的了?!秉S巢拉住我的手,走進茅廬,我發(fā)現(xiàn)黃巢越來越霸道了,可是他霸道的時候又充滿了男人氣概,散發(fā)著迷人的男人氣息。
窗子開得很小,里面很暗,過了一會,我才適應(yīng)了這光線,房中無人,卻堆了一些藥材,還有制藥的工具,一張靠墻架起的長木板上列著一排排瓷瓶,用木頭塞子塞著瓶口,瓶子上一一貼著標(biāo)簽,寫明是治什么傷的。
“張大夫不在家,我們走吧?!蔽噎h(huán)視了一下這個簡陋的小茅廬,道。
“等會我讓人把這些藥帶走?!秉S巢看了看那些藥瓶。
“這不好吧,主人不在家?!蔽蚁蜷T外走去。
“非煙,你難道不知道我繞過幾個州縣,前來攻打這個小鎮(zhèn)就是為了這些藥?!秉S巢道,“正如你所說的一樣,軍中再沒有好大夫和好藥,義軍的戰(zhàn)斗力就會大打折扣。”
我吃了一驚,因為我的一句話,宋州就被攻下來,我轉(zhuǎn)頭看黃巢,他的眉頭緊緊皺著,我知道,軍中缺醫(yī)少藥這件事已經(jīng)成了急需要解決的問題了。我的口氣緩了下來,“黃大哥,我認(rèn)為最重要還是要找到張大夫?!?/p>
“誰將我的門打壞!”門外忽然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是張大夫回來了,門口一暗,一個又高又瘦的老人站在門口,平靜地看著我們。
“張大夫,我們有事相求?!蔽蚁蛩┲Y。
他卻上下打量著黃巢,沒有搭理我的話。
“我是——”黃巢剛想解釋。
“你是黃巢?!睆埓蠓虼驍嗔怂脑挘届o地說,“你前來是想請我到你們營中吧。”
“張大夫真是神人。”我吃了一驚,他不但能一眼認(rèn)出黃巢來,而且還猜到了我們的來意,這人難道能知過去未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