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貴妃目光寒冷如冰,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如果本宮說不呢?難道你敢殺太子不成?”
“貴妃娘娘想拿太子跟我賭嗎?”蕭景琰的聲音里,也沒有絲毫的溫度,太子心頭狂跳,不由叫了一聲“母妃!”
越貴妃面如寒霜,胸口卻不停地起伏著,顯然是正在激烈思考。正當她秀眉一擰,準備張嘴開言時,外院門口突然傳來高亢急促的傳報聲:“太皇太后駕到——”
越貴妃心頭一涼,絕望的寒栗滾過背心。只用力閉了閉眼睛后,她還是快速恢復了鎮(zhèn)定,第一句話就沖著司馬雷道:“你馬上從后面出宮,記住,今天你未曾踏入昭仁宮半步!”
司馬雷呆了一呆,有些茫然無措地左右看看,這才一醒神,一溜煙地向后面跑去。
“景琰,”越貴妃隨即快步走下臺階,語速極快地道,“你也聽著,今天太子沒有放箭射你們,你也沒有把刀架在太子脖子上,明白嗎?”
靖王目光一閃,沒有答言。
“刀脅太子,與箭射皇子一樣,都不是陛下愛聽的話,本宮不想你們同歸于盡。至于其他的事,我們就各憑本事,讓陛下來圣裁吧?!痹劫F妃清冷地一笑,“你是聰明人,知道這是于你也有利的交易,何樂而不為呢?”
靖王面色不動,但手中的刀卻慢慢離開了太子的頸項,被輕擲于地。
太皇太后蒼老的身影,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了內院的月亮門外,而站在她身邊的,除了一臉迷惑的景寧公主外,還有一位鳳冠黃袍、容顏高貴端莊的女人。
那便是正陽宮的主人——當朝皇后。
“讓我來這里看什么???”太皇太后迷迷糊糊的目光滿院轉了一圈,“這兒怎么站了這么多人呢?”
越貴妃忙示意太子將院中成群的侍衛(wèi)遣散,自己快步上前盈盈拜倒,“臣妾參見太皇太后、皇后娘娘。不知兩位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恕……”
言皇后不等她這一番套話說完,立即冷冷地問道:“那邊坐著的是霓凰嗎?她怎么了?”
越貴妃眼尾輕掃,看到靖王已走到霓凰身邊,輕輕將她扶起??ぶ髂樕l(fā)紅,雙目緊閉,怎么都不能說沒事,只好道:“今日請郡主前來宴飲,沒想到酒力太猛,霓凰就醉了……”
“霓凰郡主女中英豪,酒量也不弱,怎么會這么容易就醉了?”
“臣妾也覺得奇怪呢,”越貴妃臉上仍掛著笑容,“也許是近幾日為了擇婿的事有些神思煩憂吧?!?/p>
“那這滿院的侍衛(wèi)是做什么的?難道有人敢在昭仁宮撒野不成?說出來,本宮替你做主?!?/p>
“哦,這侍衛(wèi)嘛……”越貴妃呵呵笑道,“是太子要演練刀陣箭林給我看,說是訓練整齊了,不失為一種舞技。”
言皇后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突然一聲嗤笑,“貴妃說什么笑話呢?你讓霓凰郡主這樣的貴客醉倒在臺階上不管,反而和兒子一起在這兒看什么刀陣,射什么箭林……這種話拿來回我還可以,難不成你還想就這樣回稟陛下嗎?”
“如何回稟陛下,是臣妾自己的事,怎敢煩勞皇后娘娘為臣妾操心?!痹劫F妃軟軟地頂了回去。面色還有些發(fā)白的太子見到母親如此鎮(zhèn)定,也慢慢走了過來,向太皇太后和皇后見禮。
太皇太后一直很有興趣地聽著皇后與貴妃唇槍舌劍,此時見太子過來行禮,立即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宣兒啊,那邊兩個孩子是誰?隔得遠,看不清……”
“呃……”太子有些尷尬地道,“那是景琰……和霓凰郡主……”
“這倆孩子怎么不過來太奶奶這邊呢?”
“太皇太后放心,”言皇后語調柔和,但話意似冰,“霓凰只是醉了,她遲早都要醒過來的,等她醒了之后,臣妾一定會好好勸她,以后不要再喝這么烈的酒……”
越貴妃胸口一滯,咬牙忍著沒有變色。這的確是整件事里最不好處理的一部分。靖王刀脅太子本身有罪,截殺之事雙方基本達成協(xié)議互不追究,司馬雷也已離開,皇后并沒有抓到什么現(xiàn)行的罪證,無論她再怎么在皇帝面前進言都只是一面之詞,可以想辦法辯解。唯有郡主這邊的嘴,那是怎么都堵不上的?,F(xiàn)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盼著郡主女兒家羞慚氣傲,不愿將險些受辱的事公之于眾,以免壞了她自己的清白名聲。
景寧公主這時已跑到了霓凰郡主的身邊,擔心地看著她通紅的臉,低聲道:“怎么辦?醉成這個樣子,先扶到我宮里休息一下吧?!?/p>
靖王也覺得由妹妹來照顧郡主比較方便,當下點頭,命人抬來軟轎,依禮先請得了皇后的許可,便與景寧一起護送著霓凰離開。
皇后知道這件事由霓凰郡主來鬧比自己出面來鬧更有效果,也不多說,陪著太皇太后進了昭仁宮正殿閑聊談笑。越貴妃不得不一旁作陪,既沒有時間先到皇帝面前吹風,也找不到機會與太子串供,母子兩個都是強顏歡笑,看得皇后心中大是舒暢。
這邊霓凰郡主被護送入景寧公主的寢殿引簫閣后,靖王立即召來數(shù)名太醫(yī)。眾人會診之后,都說郡主只是脈急氣浮,血行不暢,并無大癥,與性命無礙。靖王這才放下心后,正準備運氣為她解穴,郡主突然咬牙睜開眼睛,向他搖了搖頭,只好又停下手來,吩咐妹妹好生照看,自己避嫌退出了殿外,靜靜坐在院中長凳上,一來等候,二來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