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是在開玩笑呢?這可是我說過的所有話中最最接近事實的話了。”
信宇仍舊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仁宇,仁宇只是溫柔地一笑,隨后繼續(xù)問道。
“一個好女人,還有和這樣一個好女人一起建立的溫馨家庭,真是完美的幸福啊,你是想說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渴望擁有這種幸福嗎?我覺得那樣未免太過牽強(qiáng)了?!?/p>
“是嗎?我一直以為你從來都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呢,只要數(shù)數(shù)一個月之內(nèi)你身邊換過的女人就不得不這樣想了?!?/p>
盡管怡靜勸信宇應(yīng)該向這家伙道歉,但信宇此刻卻正極力忍住自己想在那張看起來就別扭的臉上狠狠打上一拳的沖動,一邊忍一邊還在心里默念著。
‘要忍住,別沖動,能忍者即是福?!?/p>
不管信宇喜不喜歡,這個人都是他的弟弟,不管是故意還是不小心,這家伙的一條腿已經(jīng)折了,而且今天畢竟是對全家來說很重要的日子,況且還要帶這家伙一同出席姜家那個盛大的宴會,所以千萬不能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傷口。信宇開始在心里暗暗數(shù)數(shù),當(dāng)他數(shù)到十二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一些,也能用完全理性的口氣對那家伙開口了。
“如果你是喝醉了,那最好現(xiàn)在就拿涼水洗洗臉,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后再出發(fā)去宴會場,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了。還有,如果你想讓別人相信你說的話,平時就多注意你自己的行為?!?/p>
如果換作是平時,信宇一定連這幾句話都懶得跟他說,直接轉(zhuǎn)身拂袖而去了,但剛才已經(jīng)提到了,由于妻子怡靜的忠告,此刻信宇的心略微有些被軟化了。
但是弟弟仁宇卻沒打算讓哥哥就這么輕易地轉(zhuǎn)身而去,他匆忙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準(zhǔn)備離去的信宇的胳膊,這個動作和平時的仁宇簡直是判若兩人,只見他帶著一臉急切的表情問道。
“你幸福嗎?”
“你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別說那么多廢話,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哥哥你,現(xiàn)在覺得幸福嗎?你會因為除嘉妍之外的另外一個女人而覺得幸福嗎?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這樣呢?你不是說過你永遠(yuǎn)都不會幸福的嗎?”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地站在那里,他們擁有同一個父親,分別形成在兩個女人的子宮里,前后只相差六個月的時間,所以,他們同樣不幸。信宇實在很討厭這家伙,他作為那個女人的兒子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于是在逼死信宇親生母親這件事上,他可謂是立了頭等功勞,可是后來,他的腿因為信宇的原因殘廢了,每次看到他,信宇就會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一種愧疚感,所以他很討厭這家伙。
“那個女人,我是說嫂子,你愛她嗎?哥哥最終也因為那個蜜糖般甜美的愛情感覺到幸福嗎?會這樣幸福地生活下去嗎?”
仁宇總喜歡瞪著他那雙無辜清澈的大眼睛,沒完沒了地問一些信宇根本無法回答的問題,信宇實在是很討厭這個家伙,此刻緊緊抓住他胳膊不放的這只手也讓信宇討厭透了,于是他用力試圖甩開仁宇的手,同時生硬地回答道。
“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p>
這句冷淡生硬的回答在仁宇身上所起的效果絕對大大出乎信宇的意料之外,瞬間,仁宇那張一直保持著緊張神情的臉像休眠的火山、凝固的灰燼一般僵住了。
幾秒鐘之后,僵硬的表情突然從仁宇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時一貫掛在他嘴邊的那種玩世不恭的、柔和的微笑。
只見他帶著那一絲微笑朝信宇自言自語似的嘟囔道。
“是嗎?你說你也不清楚?你是這么說的吧?那我就明白了?!?/p>
那種急切的神情以當(dāng)初它出現(xiàn)在仁宇臉上時的速度轉(zhuǎn)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就好像他自始至終從未露出過那種表情似的,平日里總掛在嘴邊的適度溫柔而輕松的微笑重新出現(xiàn)在仁宇臉上,只見他毫不猶豫地放開了一直抓著信宇的手。
“你先走吧,我擅長尋寶游戲的哥哥,我會聽哥哥的話,等酒醒了以后再出發(fā)?!?/p>
仁宇邊說著邊朝信宇擺了擺手,似乎是在示意哥哥‘這次談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然后便轉(zhuǎn)過身去,蹣跚著朝身后幾步之外的噴泉走去,走到噴泉跟前,仁宇彎下腰,開始用細(xì)細(xì)的噴泉水柱打濕自己的臉,就好像真的聽從了信宇的話,用冷水敷在臉上,讓自己從酒勁中清醒過來。
不知為什么,仁宇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危險可怕,但那一刻,信宇卻不知道該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說些什么,幾秒鐘之后,信宇只勉強(qiáng)說出了這幾個字。
“別太晚了。”
聽到哥哥的囑咐,正用冷水洗臉的仁宇并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他揮了揮手,正因為這樣,信宇沒能看到此刻仁宇的眼神,那是一種任憑冷水如何清洗,依然如火一般熊熊燃燒的異樣眼神,還有那張和怒發(fā)沖冠的人一般通紅的臉。
“你,你的臉怎么了?”
看到臉和襯衫都被水浸濕一大片的兒子,張女士不禁問道,她好像剛剛哭過,聲音里還帶著一絲哽咽。作為張女士的兒子,仁宇很清楚,自己的母親最喜歡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出席各種聚會活動,可今天她卻連妝都還沒化,兩只眼睛紅腫著,兒子忍不住帶著奇怪又憐惜的語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