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有寫字間了。
望著這個不到一平米的空間,我想流淚了。在北京,我有了一平米,真正屬于自己的一平米。
在企劃室工作的同事不多,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策劃,此外還有一個做文案的阿圓,副部長良新是這里資格最老的,不過也三十剛出頭的年齡。五個人,三男兩女,搭配得很好很好。
阿圓此女講的話很多,有份量的少,難怪只做文案,不能做策劃。從韓太宇走出寫字間的那一刻起,她就粘上了我,把公司里的單身男子從高層到低層向我匯報了個遍,好像我來這里的目的不是工作,而是征婚。她告訴我,這間公司有兩個鉆石牌的王老五,一個是總經理,一個是企劃部經理。之后是鉑金的,黃金的,白銀的,黃銅的,白鐵的……,直到我申請上廁所,她才放了我,真不明白以韓太宇其人,怎么會請這么個大嘴巴的女人做她的下手。
一路走到走廊的角落里,我掏出手機,按響了正熙的電話。
“喂,正熙,他錄用我了,垃圾錄用我了。你聽到沒有。韓太宇錄用我了。”
“當然有聽到,耳朵里全是回聲。”
“晚上我請你吃飯。”
“那當然,難道要我請你?”
“可是我的錢很少,這樣吧,我請客,你付賬?!?/p>
“喂,悠悠,你慶幸吧你這輩子是女人。我很忙,掛了。晚上見?!?/p>
放下了電話,我又忍不住又想笑,返身回到我的寫字間,我還是想笑。
我不是在做夢吧,我真的成為了一個白領麗人。
晚上下班的時候,我走出公司的大門,頓時感到一股沁涼的風夾帶著又輕又細的雪花撲面而來。我支起大衣的領口,踩踏著地上薄薄的清雪,沿著街邊的甬路走了下去。
“唰”地一聲,一輛車在我身邊一掠而過,濺了我一褲角的泥水。我氣惱地張望,隱隱地,看到車子里坐的好像是韓太宇。這人,連開車都是這樣的囂張,我在心中恨恨地給他唱垃圾之歌為他送行。可是很快,我發(fā)現他的車子被從后邊尾隨而上的另外的幾輛車子阻住了,隨后,他被迫和從車上下來的幾個人交涉。風雪中,他們的身影,在我眼前模模糊糊地閃現。
啊喲,不對啊,怎么打起來了?還是那么多人打一個人。我連忙飛奔過去,就算是眼前發(fā)生了路人ABCD打路人甲這種事我都不會坐視不理,何況是我的頂頭上司受了欺負?
可是等我跑過去,戰(zhàn)勢已經結束,那些人也開車跑掉了。只余下一個被打倒在地的韓太宇,他的嘴角向外溢出了鮮血。
我怔怔地立在他的身邊,望著他發(fā)了幾秒鐘的呆,看著他那一頭絲一般的長發(fā)紛飛地落在雪地上。現在他的樣子,就像是那種日本漫畫里的帥哥,氣息迷離而雅致,我暈啊,怎么一個人挨了打以后還可以這么俊啊。不過,他是怎么了,被打傻了嗎?怎么一動也不動呢?
“你在干什么?欣賞馬路上的張貼畫嗎?”他的眼珠突然轉向我,嘴角牽動,冷冷地說。
“對不起?!蔽一剡^神來,連忙蹲下身子扶他起來,“你沒事吧,需不需要去醫(yī)院?”
“不用。你扶我到車里就行了?!?/p>
看得出來,他傷得不輕,可是他咬著牙一聲也不哼,支撐著坐回車里。
我突然想起我一個區(qū)區(qū)的女流之輩給了正熙一拳就可以打破他的內臟,于是攀著他的車門忍不住又說:“喂,你真的不用去醫(yī)院嗎?打架受傷這種事可大可小的。”
“上車。”他一邊按著嘴角一邊用兩個簡短的字回答我,看起來他說話都很困難。
“哦,行,我送你去醫(yī)院?!蔽翼樦约旱南敕ㄒ幌伦影阉麖鸟{駛席推到另一邊,然后自己坐上去??墒且蛔宪?,我盯著面前一堆陌生的儀器又發(fā)了呆。糟糕,我根本不會開車啊。
韓太宇被我那一推,牽動了傷口,痛出了滿頭的大汗,他咬緊牙關喃喃地說:“你是個什么女人?!?/p>
我賠笑說:“那個,真對不起,我忽然想起來我還不會開車呢?!?/p>
“不會開車你把我推到這邊,還不下去?!彼麣饨Y地對著我大叫,揮手把我轟了下去。我只好灰溜溜地下了車,他掙扎著坐回駕駛座,然后示意我坐到另一邊的座位上,“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