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地問:“就算是淑妃娘娘出宮,讓我下轎打個招呼也不為過呀!”我不解地問。
“淑妃娘娘死了!”劉云低聲道。
什么,水心玫死了?怎么會?我身體里的每個細胞都停泊在強烈的震撼中,思維失去了辨別的方向,無法繼續(xù)思考。
“娘娘,您沒事吧?”春菊猛地瞪了一眼劉云,怪他將真相講出來,雙手忙著來扶住我。
定了定心神,我勉強站住,衣袖一抖,一件物什從袖筒里跌至地面,發(fā)出“咣”的一聲響,一只碧玉鐲子頓時碎成幾段,散落一地。我一愣,這正是心玫送我的碧玉鐲子??!如今,人去玉碎,我頓覺心中空落落地難受,深嘆:在這后宮之中,她的命就像那碎鐲一樣輕微。
“娘娘——我扶您先坐會兒吧!”春菊就勢將木頭似的我扶至一邊,“來人呀,快來收拾一下。劉云,快給娘娘倒杯熱茶,壓壓驚!”
話音剛落,春蘭和夏蘭已應聲入殿,急急地要收拾那一地的碎玉。
“別動!我自己來!”彎下腰身,我親自去拾那碎玉。當我的指尖撿拾一段一段碎玉時,心中一點一點鈍痛起來。那個美得會叫人要停下呼吸的女子,柔弱得讓人心疼的女子,正值花前月下的大好年華,竟然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
同樣一座毓正門,不同的人不同的命運,我被歡歡喜喜地接回宮,她卻悄然無聲地被送出宮,帶著輕愁離開了人間。這便是皇宮之中新人與舊人的強烈對照啊?;蕦m禁錮了她最美好的年華,使她燦爛的生命之花戛然而止。關于她的點點滴滴一一呈現(xiàn)在我眼前,雙眼不知不覺中溢滿了淚,為她的命運而悲。
用絲巾將碎玉小心地包裹起來,緊緊地攥在手心里,碎玉的斷口扎進我的掌心,我卻全然不覺。心中痛極:心玫你為何而死?地位如此高貴的一位妃嬪,死后竟如此草草地送出了宮,連個最起碼的送葬儀式都沒有。尤記得那慌亂倉促的腳步聲,尤記得常德那極其厭煩的語氣:“快,別擋了貴妃娘娘的路!”
后宮之中,舊人的結局就是這樣嗎?心玫就這樣匆匆走了,那,皇后呢?
我突然想起皇后來。如果淑妃死了,那她呢?我得去看看。“去正陽宮!”
我急驚風似的趕到正陽宮。幾個不經事的宮女見了我張惶下叩,懼怕無比,仿佛我是個害人的妖孽。我一門心思只想找到皇后,弄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卻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影子,宮女們也不知她的去向。
等我匆忙地跑出正陽宮宮門,心里已是陰云籠罩,會不會是他為了我徹查皇甫煙玉的事,從而處置了皇后和淑妃?兵權一旦收回,姬家的命運就全掌握在他手里了。如果他這一切是為了我……我不敢再往下想,我怕再想,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會被玷污。我怕再想,自己就會成為間接害死心玫的兇手,成為讓后宮染血的根源。
“云兒,你急匆匆地要去哪兒?”溫熱有力的一雙手扯住我的手,他一臉擔憂,“你才回宮,身體這么弱,我會擔心的。”
“你把皇后和淑妃怎么了?”我想獨占他,卻不希望后宮的血案是因我而起。張口問出這個本不該由我來問的問題,期待他的答案。
“云兒,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激動,先聽我說!”
“心玫是怎么死的?盡管我非常希望你一輩子負了所有后宮女子只愛我一個,可我不想看到有人死!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是不可以重頭來過的!昕,你聽明白我在說什么了嗎?”
當著所有宮女的面,我叫他“昕”——是我最喜歡叫他的稱謂;稱水心玫為“心玫”——這是水心玫最希望我叫她的稱謂。
“云兒,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直視我的雙眼,幽深的眸子里盛滿深深的魅惑,跳動的睫毛像羅織的網(wǎng)般誘我墜入那魅惑的溫柔里。
我不出聲,靜待他的答案。
“她是自縊的。我沒有想到她會這么做。她是自縊的,云兒!相信我,我沒想過再追查食物中毒的事,從來沒有想過,我只想讓你回到我身邊來!”他的話發(fā)自肺腑,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看不出任何的污濁,更別說隱藏有任何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