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過了一會兒，胤禮嘆了口氣，說道：“你還想瞞我多久？無境山莊里的那個孩子……是八哥的，對吧？”

素素吃了一驚。可是，回頭想想，這些阿哥哪個不是人精，哪里沒有他們的奴才暗線。自己在京里那么招搖，盯上自己的肯定不止一家。沒想到這個十七阿哥竟然忍了這么久才說，但這對蓉蓉是好還是壞呢？

蓉蓉也很吃驚，半天沒有說話。胤禮說道：“四哥派人燒了無境山莊，殺了那幾個莊主，可是并沒有直接殺死葛天涯的夫人孩子。葛天涯的尸首我已經(jīng)派人找到了，你不妨和我一起去看看。這兩天四哥被八哥和十四哥纏住了，不會注意我們的?！?/p>

蓉蓉聲音有些嘶啞：“你是說……”

胤禮道：“我也希望葛天涯能夠事先有所安排，保護自己的妻兒免遭橫禍。所以不排除李代桃僵的可能。你是大夫，這具尸首肯定是以葛天涯的名義死的，但是我看見的時候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所以，需要你確定一下?！?/p>

蓉蓉接口道：“若不是葛天涯本人，那么孩子他們……”

下面沒有人說話，只有匆匆的腳步聲迅速離去。

素素不知道胤禮在知道真相之后會如何待蓉蓉，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一直玩世不恭的蓉蓉終于看見一個不應當被嗤笑的人了。

素素走下假山，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與四阿哥相比，十四阿哥太年輕，太自信，太清高了。素素抬頭看了看藍藍的天，一個新的朝代，會有更多的掙扎與恐懼，每個人都在慢慢地改變，無論是自己，還是蓉蓉。

因為受的多是外傷，素素恢復得很快。無境山莊的事情沒有人提起，就好像從來都不存在一樣。素素試圖從蓉蓉的眼睛里找到蛛絲馬跡，卻無意中發(fā)現(xiàn)，那一閃即逝的若有所思。蓉蓉，保重呵！

雖然頭發(fā)很短，但終究是長了出來。蓉蓉特地找來兔子毛，做了個頭箍，把頭發(fā)用布包起來帶上這個兔子毛的圈圈，倒是別有一種風情。連十七阿哥都說像是蒙古那邊的姑娘，就是瘦弱了些。隔日，蓉蓉又用十七阿哥送的貂毛做了頂帽子送來。素素笑納。沒想到，十七阿哥看見后，神色甚是古怪。素素問了他的貼身親隨，才知道，原來這貂毛是圣祖爺賞給十七的。十七阿哥舍不得用，想留給蓉蓉做個披甲，沒想到被蓉蓉用在這里。不過，還有一塊，大不了再做一頂就是。素素莞爾，這個十七倒是用心得很。聽那親隨的口氣，為這事蓉蓉和十七還絆過嘴。十七服軟似乎是一貫的規(guī)律，這一次也沒有變化。

素素想，是嗎？真的沒有變化？蓉蓉是隨便與人拌嘴的嗎？教主天性多疑，屬下略有不滿就會招致殺身之禍，就算是他的女兒，鞭笞也是常見的刑罰。蓉蓉能那么輕易地讓別人知道她的不滿？素素躺在榻上，心里有絲隱憂。比起其他女子，自己姐妹都格外得極端，寧可以生命為代價，也容不得男人的三心二意。只是這以生命之血起的誓言，一旦違背，就要以血來償還。素素微微蹙了眉頭，尋常鄉(xiāng)村野夫稍有些財物就會為自己張羅納妾使婢，何況是王府！

前思后想，最終只能作罷。蓉蓉自有她的想法，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大不了自己和她站在一處，也不枉姐妹一場了。

素素拿定主意，心中略見寬敞。只管寬心養(yǎng)自己的身子。偶爾會聽到一兩句朝里的故事，知道十四沖撞四阿哥，知道皇太后不給自己皇帝兒子面子，感覺就像看戲，亂哄哄，鬧紛紛。綺羅扇輕搖，水光天色之間，朦朧了一切榮華富貴的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