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嗬……”突然一股子熱氣斷斷續(xù)續(xù)地吹著我的臉,這什么聲兒呀?我一愣——張開眼來……
“??!”我大叫了一聲,只看見一個毛茸茸的臉,正低頭看著我,兩只又黑又圓的眼睛好奇地盯著我。我一個翻身兒就坐了起來,“這——這……哪兒來的這么大一只狗呀?”我們彼此對視著,我雖不怕狗,可這么大一只……心里不禁毛了起來?!鞍?,你別過來。”我往后蹭著,那只大黑狗嗅了嗅,突然原地坐了下來,只是搖著尾巴,很開心的樣子?!昂簟蔽宜闪丝跉?,嚇死我了,好在這狗聽得懂人話,我下意識地又往后退了倆步,它再聽話,也還是離它遠些的好。
“哎喲……”我只覺得絆倒了什么,不自禁地往后栽偎了下去,正不知所措,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被人緊緊地抱住了。他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酒氣。我一緊,接著就放松下來,看著正抱緊我的那只手,想著要不要給他一口……
“你要是咬我的話,我可就叫黑狼咬你了?!笔⒏缧Σ[瞇的聲音在我頭頂傳來?!昂摺蔽乙Я艘ё齑絻海痤^來看向他,“你什么時候來的?”十三笑看著我說:“剛來,看你正瞇著,我就沒叫你?!蔽移沉怂谎?,“是呀,你是沒叫,你讓狗來叫我了?!?/p>
“哈哈……”十三阿哥大笑出來,“黑狼喜歡你呢!”
“還笑呢,嚇我一跳,我說那狗怎么會聽我的話兒呢?!蔽业闪怂谎郏蛼昝摿顺鰜?,走到熏籠旁坐了下來。十三蹭了過來,緊緊地挨著我坐下,頭重重地放在我的肩膀上,一只手撈過來我的辮子揉搓著。就這么過了一會兒,我看他有些懶懶的,并不像往常那樣跟我說東說西的,就問他:“你怎么了……”我推了推他。
“嗯? ——沒事兒,就是心里煩。”
我看他并不太想說也就沒再追問:“那你餓不餓?晚飯吃了嗎?”十三搖了搖頭說:“沒吃,就是在席上喝了兩盅兒?!蔽也唤櫫税櫭碱^,怎么能空著肚子喝酒呀。真是……我輕輕推開他說:“我去拿些點心來?!笔プ∥业氖郑鲱^說:“我不餓?!蔽宜﹂_他,揚了揚眉頭:“我餓?!?/p>
拿了點心盒子過來坐下,黑狼就湊了過來,在我面前搖著尾巴,舌頭伸得長長的?!昂呛恰蔽也唤α顺鰜?,就掰了點心來喂它。我看不出它是什么品種,只是身材高大,有點兒像圣伯納,脾氣也像,好得很。但我知道這在個時代,這種狗還未引進中國呢,可藏獒沒這么好脾氣呀。我一邊喂它,一邊用手給它搔癢,這大狗愜意得很,就用舌頭來舔我。“呵呵”我開心地笑了出來,他口水好多。
“黑狼!起開!”十三阿哥突然開了口,嚇了我一跳。黑狼馬上聽話地走到一邊趴下,但還是渴望地看著我。我回過頭來,看著十三似乎有些不高興,“你怎么了?”
“哼……”他轉(zhuǎn)過了頭,我一怔。難道……呵呵心里不禁偷笑了出來,不會吧,還真有人跟狗……我忍著笑走到一旁的水盆兒去洗手,十三見我不理他,就瞪著黑狼,那只狗也不明所以,只是玩命地搖尾巴討好他。我走了回來,拿起一塊點心,送到他嘴邊,“給……”十三偏了偏頭,不吃呀,那算了。我也不管他,自己咬了一口,“嗯,真不錯!”正想再吃,十三阿哥突然伸了頭過來,把我手里的半塊兒咬走吃了下去。我笑著轉(zhuǎn)頭去看他,他面色已平了下來,我就把盒子拿了過去,一口口地喂他吃。
“我今兒見到外公了……”正吃著,十三突然說了那么一句,我一愣——看向他……他沒看著我,只是望著帳頂……“他們說起了我額娘……”
我暗暗吐了口氣,原來是為了這個,情緒才這么差呀?!澳氵€記得你額娘嗎?”我輕輕地問他,他微微搖了搖頭說:“記不太清了,只是記得她很溫柔,會唱很好聽的蒙古長調(diào)……”我看著他,心里明白,在這皇宮里,沒娘的孩子是多么的可憐……我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他的,他一僵,就緊緊地回握住了我的……
身邊傳來了冬蓮她們均勻的呼吸聲,我卻張大了眼睛,看著黑黑的帳頂睡不著。十三阿哥給我講了一些關(guān)于他的生母章佳氏的事情,她在生十五格格的時候難產(chǎn)而亡,那時候十三阿哥還很小,并未享受到太多的母愛,卻受盡了沒娘的痛苦,一直到現(xiàn)在。他跟我說了許多他自己的事兒,其中也包括四阿哥對他的好,聽到那兒時,我的心不禁加快跳了起來,看得出,他非常敬愛四爺,四阿哥有些兄代母職地教了他很多的東西,也給了他很多溫暖……看著他那時愉悅的神態(tài),說起四阿哥時的敬重,我不自禁地想著,說什么紅顏誤國,只不過是男人們的一個借口罷了。癡情如愛德華一世者,也曾想借用希特勒的勢力,重新登上王位,唐明皇也是親口下令殺的楊玉環(huán)以平兵變,沒有什么比權(quán)力更重要,古今中外,無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