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那女人轉(zhuǎn)過身來，一看她的臉，我頓時愣住了。居然是咖啡館里的那個頭發(fā)蓬松的女人，今天她把頭發(fā)挽著，卻有股清新自然的氣質(zhì)。

我不知道自己的頑劣還能堅持多久，我無法想像轟然倒塌的瞬間，那時候我的生活會有怎樣的巨大變化，我無法預料，也根本不敢預料。

因為這次的突然對話，令我消沉了好幾天。有時候靜下心想想都覺得驚訝，甚至懷疑那是夜里的一場夢，不相信自己會如此大膽突兀。每天都懨懨的，似乎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更容易掉進一個人的思考與幻想里。

一下班，我就關(guān)了手機。沒有坐車直接回家，只覺得心里憋悶得慌，只想四處走走。我順著京華一路直穿過去，到京華廣場里一直坐到六點半才離開，那天的天氣不太好，風有些大。站在天橋上，我看著橋下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更覺得失落。靠在乳黃色的欄桿上，仰目四望，天空除了灰色就是青色，壓抑無邊。下面行人來去匆匆，不遠處一對男女似乎在爭執(zhí)著什么。我默默地看了一陣，無奈地笑笑，準備離開。

忽然，那女人轉(zhuǎn)過身來，一看她的臉，我頓時愣住了。居然是咖啡館里的那個頭發(fā)蓬松的女人，今天她把頭發(fā)挽著，渾身有股清新自新的氣質(zhì)，她身后的男人棱角分明文質(zhì)彬彬。他一步跨在她面前，擋住她的臉，她后退兩步又向另一個方向大步走去，男人一把拉住她，似乎還在說什么，她奮力一甩，不顧危險地向馬路對面奔去，男人緊接著也追上去，兩人一起消失在人海之中。

這個無聲的片斷，令我驚訝疑惑。我以為她是Ibiza BAR里那個男人的女友，可剛才她明明又在和另外一個男人在街頭糾纏。難道不是我想像的那樣？又或者是一段三角關(guān)系？又或者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這到底是怎樣？我默默地想著，可壓根沒有答案。

回到自家樓下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剛走到花壇邊，看到前面站著個男人。聽到腳步聲，他回過臉，是陸晉。他扔掉煙頭，三兩步走過來。我微微有些發(fā)怔，似乎還沒有完全回過神。

他緊張地望著我說：“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么？”

我搖搖頭，只是覺得疲倦，好想好好睡一場，忘記所有紛擾糾纏。

“我打你電話一直關(guān)機，好不容易聯(lián)系上尹一琪，你卻沒有跟她一起，我們都很擔心你，知道么？”

我嘆口氣，疲倦地說：“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抱歉?！?/p>

他上下看看我，問我是不是病了，怎么有氣無力的。我說沒有，真的沒事，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他也不再多問，我告訴他最近我忙，沒有時間見面，等精神好些也清閑了的時候再見吧。他嘴巴張了張，半天才說好吧。我拖著無力的身體離開，脊背上還能感覺到他的目光。

回到房里，直接就睡下了，腦袋里昏沉沉的，好像糨糊一樣黏稠。還有些疼，突突地跳著。沒幾分鐘尹一琪的電話就來了，胡亂應付了兩句，就開始睡覺。大約十一點的時候醒了，精神好多了，卻覺得餓，泡面的工夫覺得無聊，開始上網(wǎng)，散步的水在線，我卻隱身。他的頭像一直亮著，我卻一直沒說話，當潛水員。吃完面，他還在，想了想給他發(fā)了條消息問他那天追到MM沒有。他很快就回復了。

——你做人不厚道，Lydia。

——我怎么不厚道了？

——你潛水。

——潛水怎么了？我樂意。

他發(fā)過來一個流汗的表情。

——你還沒說你追MM的結(jié)果呢。

——你還真信？

——我干嘛不信？

——好幾天不見你上網(wǎng)了，是不是一直潛水呢？

——那不得活活憋死，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嘿嘿，我給你做人工呼吸。

我發(fā)過去一個驚恐的表情，又說。

——最近心情不好。

——誰惹你了？告訴我，我給你報仇去？

——唉，你能報什么仇，別逗了。

——散步的水甘愿為Lydia小姐上刀山下火海進油鍋挖目割舌。

——說得義不容辭肝膽相照，怎么？博我歡心？

——那你現(xiàn)在是不是心情好點了？

我微微一笑，接著說。

——坦白說，跟你聊天挺愉快的。

他發(fā)過來一個臉紅的表情，說。

——這話中聽。既然如此，多來聊聊，別老那么不厚道。

——行行行，以后常回來看看。散步的水，認識這么久還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

——站點設計，你呢？

——編輯，你的工作聽起來挺有趣的。

——還行，忙起來通宵達旦，閑的時候無所事事。

——呵呵，那看起來你最近是閑的時候了。

——聰明。

——你整天掛著？

——差不多。

——你不睡覺啊？

——睡覺多浪費，時間就是生命。

——那你的身體肯定特差，弱不禁風，林黛玉一樣。

——接個電話，等。

——好。

等了一陣，他還沒說話，忽然嘩地一下，房間里一片漆黑，我摸出電筒，查查電表，原來卡上的錢用光了。想想，散步的水一會接完電話，看我不見了肯定又要說我不厚道了，想到這兒，我輕微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