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因為這樣的距離這樣的交融而急促,我的身體因為這樣的距離這樣的交融而發(fā)燙,窄小的房間也因為這樣的距離這樣的交融而彌漫著曖昧的氣息。
這次見面之后,我有很久都沒有再見方羽非。尹一琪總說他很忙,忙得連約會的時間都沒有,忙得都不肯打電話給她。這期間,散步的水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再未露面,沒人像他那樣可以跟我亂貧斗嘴,覺得網(wǎng)絡(luò)越來越?jīng)]意思,到最后,干脆不怎么上了。因為到了年末,我的工作也逐漸繁雜起來,可我依舊隔三差五地去Ibiza BAR聽鐘瑞唱歌,可我卻再沒有勇氣去備用客房找他,都是靜靜地聽完,再默默地離開。這種壓抑的心情憋得我?guī)缀醮簧蠚鈦恚沂嵌嗝纯释尫艙碛?,可我的付出,是不見成效的,沒有任何回報。
這天晚上,我關(guān)掉電話,悄然來到Ibiza BAR。陌生的人群在我身邊穿梭,冷風從袖口灌進來,鉆進身體。忽然我有種沖動的欲望,是想將臺子上那個始終冰冷的男人徹底征服的欲望,無論他是怎樣,無論他與方羽童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我不管了,我不要再壓抑了。我只想與他親近些,只想滿足我心底的渴望。
也許我該用我全部的愛來賭一次,如果贏了我會哭著笑,如果輸了我會笑著哭。
我直接穿過后臺,來到備用客房前,門緊閉著。我的心劇烈跳動著,我深呼口氣,咬著下唇敲響了門,沒有動靜,我又敲了幾下,依舊如此。我微微有些失望,回到大廳,跑到吧臺問里面的調(diào)酒師,他看看我,然后指向側(cè)面走廊后面告訴我,他在那兒。
我理理頭發(fā),慢慢地走過去。果然,他靠在那兒,面無表情,看到我微微一愣,并不說話。我在他對面坐下,覺得手心汗津津的。
又開始放《彼岸花》,輕靈的音樂沖擊著我,我故作鎮(zhèn)靜,半天才說:“好久不見,鐘瑞?!?/p>
他看著我,依舊不說話。我有些尷尬,覺得手足無措。
“你有什么事?”他終于開口了,語氣冰冷。
我抿抿嘴巴,覺得有些沮喪,輕聲說:“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闭f完我看他一眼,他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兩條修長的腿隨意地交疊,散漫又漠然。
“你今天不上去唱么?”我問得小心翼翼。
他點點頭。
不知怎的,看著他淡漠的表情,我竟想起了方羽童,我故意問:“你和方羽童認識?”
果然,他驚訝地說:“你認識她?”
我反倒鎮(zhèn)靜了,說:“我認識她哥哥。”
他說:“聽她提起過,不過一直沒有見過。知道么,她要走了?!?/p>
“去哪兒?”
“法國?!?/p>
“為什么?”
他搖搖頭,我又問:“她是你……女朋友么?”
他神色一下子黯然惆悵,然后眼神憂傷地站起來,向后臺方向走去。我猶豫了一下,然后跟了過去。一直尾隨他走進備用客房。他并沒有阻攔,但是也漠視我的存在。他打開一扇窗,冷空氣忽地肆無忌憚地涌進來,我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他背對著我坐下,一語不發(fā),完全將我置身度外。我站在那兒,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沉默在我們中間流動,好像一條詭異的暗潮洶涌的河流。
“你怎么了?”我輕聲問道。
“你為什么跟著我?”他不客氣地說。
我怔在那兒,心里恍恍惚惚的,還有點說不清楚的難過和心傷。冷風撲在臉上,也落進心里。眼下的情景好像夢一樣虛渺,好像在我的夢境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這樣的畫面,竟是那么熟悉,卻又是這般陌生。
“你是不是有心事?是關(guān)于方羽童嗎?”我輕聲問,他并不回答,依舊無聲地坐著。我走到他面前,說:“你會跟她一起去嗎?”他仍沉默不語,我禁不住問:“你為什么不回答我呢?”
“我為什么要回答你?”他反問道,隨即疲倦地說,“你走吧,我想安靜一會兒?!?/p>
“我想知道你會不會跟她一起去?!?/p>
猛地,他抬起頭,狠狠地盯著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說這話的同時,他的臉孔一點一點地逼近我,在離我不到兩公分的地方停住。他的視線落在我的唇上,用指腹摩挲我的唇瓣。他的呼吸很重,像一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們的呼吸融在一起,我的心臟幾乎要蹦出胸膛,無法呼吸,窄小的房間里彌漫著曖昧的氣息。緩緩的,他的臉越過那兩公分的警戒線,闖進我的領(lǐng)空。然后越來越近,熾熱的氣息掃在我的臉上,我不禁閉上眼,心里萬分緊張卻又萬分期待,仿若輕輕一碰就可以碰到天堂,然而……然而什么也沒有,什么也沒有。
這對我來說無疑是一個打擊,一個自尊上的巨大打擊。我悲哀地閉上眼,幾乎不敢面對這種難堪。那一刻有上千種思緒在心底泛濫糾纏,一個淡漠的男人與一個反復(fù)不休的女人在曖昧的氣息里排斥著躲閃著,是我太愚笨嗎?我不禁在心里苦笑,笑我的癡,笑我的傻,笑我的無奈,笑我的瘋狂。一時間,所有的曖昧與癡纏化為烏有。
“很晚了,你走吧!”他站在窗前淡淡地說,仿佛剛才的曖昧未曾發(fā)生。
他始終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他和方羽童之間究竟是怎樣,我沒有答案??呻[約里,我覺得在他心里深處是有那么一個令他著迷不已的女子,他所有的溫柔全為她而保留,他的呼吸、微笑、憂傷、喜悅?cè)且蛩?。也許在他的世界里,只活著那么一個鮮活動人的倩影。那我呢?他可曾留意到我?我的那些輾轉(zhuǎn)難眠、患得患失全都因他,他是我的那些興奮失落情緒的始作俑者。我的心情他可曾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