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走廊盡頭的窗前，在微微發(fā)冷的風里站了一陣，頭腦清醒了許多。回來發(fā)現(xiàn)，尹一琪已經(jīng)睡倒在方羽非的懷里?？吹竭@樣的情景，我心頭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同樣是愛情，為什么有的人會在幸福里陶醉，而我的為何會這般艱辛酸澀？

我強打起精神，低聲對沉思中的方羽非說：“不早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

他一聽，抬起頭，目光炯炯地望著我，“你一個人恐怕支撐不來?！笨次覜]有說話，他又道：“我先送她回去，然后再過來。”

我連連擺手，“不不，這怎么行？你還是好好照顧尹一琪吧！我一個人可以的，真的?！?/p>

方羽非長吁口氣，然后搖醒沉睡著的尹一琪，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又出現(xiàn)了。面對我詫異的表情，他只是笑笑，并不說話。我們并肩坐在長椅上，好一會兒，他忽然說：“你的臉沒事吧？”

我一怔，不自覺地撫撫隱隱作疼的左臉，感嘆他竟是如此心細。

“沒事?！泵鎸λ年P(guān)心，我只得感激地笑笑。可心里并不輕松，沉甸甸地依舊牽掛著那個不知現(xiàn)在身在何處的鐘瑞。

他注視著我說：“你睡一會兒吧?！?/p>

我嘆口氣搖搖頭：“我睡不著。”

章嘉茹做完各項機能檢查已經(jīng)天亮了，由于她的情況還不穩(wěn)定，于是被送進特護病房。我隔著玻璃看她，她全身插滿了管子，像一只橡皮娃娃。而鐘瑞一直沒有出現(xiàn)。

我去洗手間整整頭發(fā)，草草洗了臉。盯著鏡子中略顯憔悴的自己，忍不住紛紛落淚。待情緒穩(wěn)定后，才又回到長椅前。而方羽非困頓地倒在那兒睡著了，我想搖醒他，可看他睡得那么沉，放棄了。

“您所撥叫的用戶已關(guān)機，請稍后再撥?！?/p>

我撥了好幾次，鐘瑞的電話一直都是關(guān)機。在九點的時候，我給蘇姐打了個電話請了兩天假。中午時候，尹一琪來了，安慰了我?guī)拙?，然后陪著方羽非離開。不久，鐘瑞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了。很顯然他一宿未眠，眼睛里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眼眶深陷，兩腮的胡須也冒了出來，看上去憔悴極了。

“鐘瑞，你去哪兒了？”他的模樣令我心疼不已。

“她怎么樣了？”鐘瑞趴在病房的玻璃上望著章嘉茹說。

“暫時還沒有什么消息，醫(yī)生只是說她情況不很穩(wěn)定，要小心觀察。還有，醫(yī)生已經(jīng)為她做過全身機能的檢查了?！?/p>

“怎么說？”鐘瑞緊張地抓住我的手。

“還好，不是太糟糕。除了腦部的淤血以及骨折外，各項機能都正常?！蔽椅站o他的手，“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鐘瑞黯然地點點頭。

這兩天，我與鐘瑞日夜留守在章嘉茹的病房外，章嘉茹身上依舊插著這樣那樣的管子。尹一琪和方羽非來探望過幾次，除此之外再沒有人來了。好幾次我問鐘瑞章嘉茹的家人在哪里，是不是要通知的時候，鐘瑞都沉著臉，一語不發(fā)。于是，我也不再繼續(xù)問下去。

在第三天的時候，醫(yī)生為章嘉茹做完檢查后告訴我們，她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不必再緊張了，但是要做好心理準備，那就是章嘉茹很可能要成為植物人的事實。在醫(yī)院的安排下，章嘉茹住進了普通病房。她身體上的管子也少了很多，但是還在重要的地方保留一些。由于找不到肇事司機，章嘉茹昂貴的醫(yī)療費用全部由鐘瑞一個人承擔著，我想幫助，但是鐘瑞拒絕了。他說這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不想別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