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爸爸給你打了好多次電話,可是都沒人接。害怕你有什么意外,所以就趕來看看?!眿寢屨驹陂T口看著我說著。
“那爸爸呢?”我模糊不清地問著。
“在家呢?!眿寢尶粗蚁赐昴槪缓蟮吐晢柕?,“很久沒見那個姓鐘的男人了,你們是不是……”
我心口一窒,半天后才輕描淡寫道:“我們分手了?!?/p>
媽媽一愣:“是不是因為那個女的?”
我默默地看著她,不知道該怎么說,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關(guān)于這些令人心碎的過去,我不想讓她知道,更不想她為我擔心牽掛。
“媽,我送你回去吧?!蔽肄D(zhuǎn)移了話題。
媽媽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也不再多問,最后安慰性地笑笑:“不了,我打輛車,很快的,你也早點休息吧!”
我揉著臉上豐富的泡沫,“我送你,媽。”
“你早點睡吧!”媽媽的聲音穿過客廳飛進我的耳朵,“哦,對了,剛才有個男的給你打電話,你一會兒給人家回過去吧。我走了,早點睡?!?/p>
等我擦干臉跑出來的時候,媽媽已經(jīng)走了。房間里只剩下電視的嗚嗚啦啦聲,我疲倦地倒進沙發(fā)里拿出電話,查看記錄后發(fā)現(xiàn)了一串陌生的異地號碼。我的眼睛盯著那號碼,媽媽說是個男的,會是他嗎?如果是的話,代表什么?或者根本就不是,也許他是不會回頭的。
我撥通后,約莫響了三四聲,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又一次掉進失望的谷底,于是有氣無力地問是誰剛才打電話。那邊遲疑了一下,然后試探地問道:“你是Lydia嗎?”
我一怔:“你是?”
那個男人笑了笑:“我是何希南?!币还傻哪戏娇谝?。
我的電話差點掉到地板上,“你……你怎么知道我的電話?”
“是你告訴我的啊!……”他剛把怎么知道的過程講述了一半,我便搶道:“哦,想起來了,QQ事件嘛!”
他在電話里微微有些靦腆,絲毫沒有網(wǎng)絡(luò)上的那么貧嘴和鬧騰。我們好像久未聯(lián)絡(luò)的朋友忽然聯(lián)系上了,然后有著說不完的話題,絲毫沒有陌生人的那種拘謹。他的聲音很清亮,不像鐘瑞那么沙啞。說實話,我挺喜歡聽他那淡淡的南方口音,讓人不自覺地聯(lián)想到南方潮濕的空氣,清澈的天空。
這夜,我們聊了很久,彼此都還愉快。
天一直陰沉著,仿佛要掉下來了,狠狠地壓在拼命掙扎的大地上。我倚窗而立,呆呆地望著大樓下過往的人群與車子,對面街邊新開的牛肉面館里戴著白色小帽的年輕小伙蹲在店邊擇著什么東西。我默默地看著,心里卻在盤算著下午究竟該怎么與方羽非交談的事情。
下班了。
剛步出自動門,就看到靠車而立的方羽非。他看到我后微微一笑,眼神很溫暖。
“我們不是說好在名典咖啡見嗎?”我站在他面前問道。
他依舊微笑著,不急不徐道:“我剛巧路過,走吧。”他很紳士地替我拉開車門,我愣了愣,然后坐了進去。
他上車后,放了盤CD,英文的,一個沙啞的女聲寂寥地低低唱著。我默不作聲,靜靜地聽著。
“我很喜歡這首歌?!彼鋈婚_口道。
我淡然一笑:“是嗎?”
“夜晚聽的話會更有感覺?!彼戳宋乙谎郏⑿χf。
我點點頭:“什么名字?”
“The Color of Night?!?/p>
之后,我們再無交談。他全神貫注地開著車,而我則轉(zhuǎn)頭看著車窗外蕭涼的景色。音樂始終盤旋著,等到了大學(xué)南路上的名典咖啡屋門口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愛上了這首有些傷感的歌。
名典里零落地坐著幾個情侶模樣的青年男女,彼此探在一起喁喁私語。我們在角落的位置坐下,他點了杯巴西黑咖啡,我要的是藍山。方羽非攪著咖啡,既不加奶精,也不加砂糖。
“你不嫌苦嗎?”我望著他輕問。
他很隨意地笑笑:“沒有苦怎么有甜?”
我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回答,不覺一怔。方羽非見我不言,又說:“書上說,苦澀過后是醇而恬靜的甘甜,躁動后是平靜的享受,忍耐后是廣闊的天空??蛇@終究是書本上的東西,生活里總不能這般如愿。”
我靜靜地聽著,端起藍山抿了一口,濃郁醇香。
“要不要試試?”他將那杯濃黑的巴西推到我面前,笑望著我。
我忽然覺得自己應(yīng)該嘗試一下,或者該嘗試的不只是眼前的這杯咖啡,而是另外一種全新的生活。我沒有拒絕,抿一口在嘴里,頃刻間,那苦澀鉆進喉腔,令我不得不皺起眉頭。不過奇妙的是,很快,那苦澀就被一種別樣的濃香取代,這種濃香是我在藍山里沒有體會到的。
他仔細地看著我的每一個變化,最終笑了笑,并從面前拿回那杯奇妙的巴西,兀自喝了口。不知怎的,見他毫不介意杯口上留下的我的唇痕,我的心不禁一動,掩飾著拿出紙巾,抹抹嘴角。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這些,忽然說:“你還好么?”
我長嘆口氣,說:“有什么好與不好?!?/p>
他緊盯著我說:“他真的不見了?”
我一愣,然后黯然一笑:“別提了好么?那已經(jīng)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