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楠不悅回頭:“你們還在慢慢磨蹭什么,不想回家了?”
獵過狐不再吭聲,默默跟上李玉楠。
三人出了后街,又穿過中街,到達(dá)前街。路過民以食為天和有賭不算輸時,李喃喃見李玉楠毫無留步之意,怯問:“五哥,你不進(jìn)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李玉楠不屑道:“他們只不過是我們家的伙計,我已收了賬,還去干啥?”
忽又抬頭道:“恐怕以后再也不會進(jìn)去了。”
李玉楠忽仰天長嘯,嘯聲高亢清越,直入九霄,亦是豪氣大發(fā)。
獵過狐和李喃喃都知他是因馬上就要起兵之故而激動,卻佯作不知。李玉楠一路無話,和李喃喃、獵過狐日夜兼程,直奔京城。
※ ※ ※
臨安京都府,豪華無比。獵過狐踏入京都第一腳時,便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龍虎灣雖荒亂凋敝,京都之內(nèi)卻無半點大亂前夕的景象,一派繁華景色,滿目都是燈紅酒綠,氣派萬千。
獵過狐一路之中也經(jīng)過了不少城市,卻從來未見過如此繁華熱鬧的城市,不覺有些頭暈眼花。李喃喃卻是應(yīng)接自如,一進(jìn)京都,幾乎李喃喃每走一步,便有一個熟人向他示意,更有無數(shù)的女孩頻頻向他眉目傳情,李喃喃皆報之一笑。
李玉楠微笑著拍拍李喃喃的肩道:“小弟,你慢慢陪你朋友玩吧,我先行一步,向爹爹報個訊,讓他老人家驚喜一下?!?/p>
李喃喃笑道:“也好,我離家怕也有半年多了,春芳樓也有許久未去,伙計們怕連我這大主顧都快忘了?!?/p>
李玉楠忽沉聲冷語:“小弟,不要胡來!你先回家祭見大伯,再出去吃喝玩樂也不遲,你離家許久,連去拜見大伯的時間都沒有?”
李喃喃笑容盡斂,俯首低聲道:“是,小弟錯了?!?/p>
李玉楠臉上浮出笑意:“好吧,我在家里等你,你早點回去?!?/p>
說罷才放心前去。
李玉楠走出好遠(yuǎn),獵過狐問:“喃喃,你大伯在你家中怎有這么大威信,你家人都很敬重他?”
李喃喃毫不猶豫道:“我大伯一代英杰,若沒有我大伯,絕不會有我家今天的好日子?!?/p>
獵過狐道:“那我們快回你家去拜見你大伯,再上街去玩吧?!?/p>
李喃喃道:“也好,我正想給我爹一個驚喜,我們快點從后門進(jìn)去,最好能搶在五哥之前?!?/p>
李喃喃穿小巷,走窄弄,輕車熟路,不一會,便帶獵過狐來到一坐威峨雄偉的龐大建筑物中,這大宅坐落在這京都中,竟令四處房屋頓時光彩。京城里王孫貴族也不知有多少,那些王宮帥府已是極盡奢侈豪華,可他們中的任何一座和眼前這一座古老圍墻圍著的建筑物相比,華麗豪富或許有之,可那份古樸莊嚴(yán)氣派是絕對無法比擬的。
李喃喃自豪地指著圍墻內(nèi)的大屋道:“這就是我的家,李氏遺風(fēng)?!?/p>
獵過狐驚羨道:“怕是皇宮也不過如此?!?/p>
李喃喃笑笑:“皇宮是比不上,可等閑王侯之家卻莫想與我家攀比。當(dāng)年我家失意落魄時,多少富豪出盡萬金想置下我家這棟世傳祖宅,我爹誓死都未答應(yīng)。隔壁的肅親王自慚形穢,連房子都不要了,整個搬到京西大屋里去了。獵過狐你想想看,我家的房子是如何氣派?”
獵過狐笑:“你家不但是房子氣派,人也是一個比一個氣派?!?/p>
李喃喃傲笑道:“那還用說!”
李喃喃推開一扇虛掩的門扉,邁腳跨了進(jìn)去。獵過狐跟著走進(jìn)去,一入小扉,只覺眼前一亮,仿佛進(jìn)入了仙境一般。此刻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是一片花海,白的、黃的、綠的、紅的、紫的,開得燦爛嫣然,姹紫映紅,更有小橋流水、假山樓亭貫于其間,飛鶴走鹿嬌兔馴鼠躍在其里,真仿如桃源仙境,其中許多花獸都是獵過狐在荒原中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李喃喃碰碰看得發(fā)呆的獵過狐,牽著他的手,笑道:“獵過狐,這是我家的后花園,美不美?比你荒原如何?”
獵過狐道:“荒原的美麗怎及這里萬一,不過荒原比這卻要寬闊許多?!?/p>
李喃喃道:“那是自然,走,我?guī)憧椿ㄈァ!?/p>
李喃喃拉著獵過狐行了一段路,忽停下來笑道:“走這么久還未見著花公,他一定又是沽酒去了,萬一外賊進(jìn)來,豈不讓偷了花去,我一定去向爹爹說?!?/p>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小少爺回來了,可別一來就告我的狀啊,我沒有喝酒,我在吃花雕,你要不要吃上兩口?”
旁邊薔薇花叢里蹣跚走出一個老翁,駝著背,傴著腰,手持一個酒葫蘆,滿臉堆笑,露出滿口快落的黃牙,一雙醉眼似睜似閉,獵過狐卻從他眼中看出許多憂郁和深深的傷心。
李喃喃輕叱:“好你個懶奴,貪杯還敢貧嘴,我罰你手中的花雕全給我喝?!?/p>
說著,伸手從花翁手中奪過葫蘆,仰頭咕咚咕咚就是幾口。
花翁一旁瞇笑著望他,嘻嘻道:“少爺還是這模樣,我以為你出去了會懂事點,誰知一樣德性?!?/p>
李喃喃佯怒道:“大膽,你說什么?”
花翁一手奪過葫蘆:“半年不見,一來又想告我狀,又搶我酒喝,還要干什么?”
李喃喃摸頭笑道:“不干什么,問你一個事總行吧,花翁伯,我爹爹可在這花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