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與碧瑤二人拼命跑去。只聽得后頭巨響不斷,石塊橫飛,若是慢跑一步,只怕就要死于此地,真是拿出了身子里最后一絲力氣,只管前沖。沒跑多遠,二人面前一片漆黑,在這狹窄而黑暗的密道中,二人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撞了多少回,只聽得四周巨響轟鳴,仿佛整座空桑山都在發(fā)怒一般,震動不止,但終于是憑著一股對生存的渴望,他二人看到了前方透進的一絲光亮。
這密洞洞口原來是開在空桑山半山處,山陰一個懸崖下面,樹木繁茂,極是隱秘,難怪這八百年來都無人得見,想來今日煉血堂的后人多半也不知此處。
張小凡與碧瑤跌跌撞撞沖了出來,幾乎就在他們撲到地上的一刻,只聽得“轟隆”巨響,萬斤巨石壓下,塵土飛揚,將這洞口堵得嚴嚴實實,從今而后,就是再也無人可以得見這山腹之中的秘密了。
匍匐在地下,張小凡大口喘著氣,手指緊緊抓著地面上微帶濕潤的青青小草,那一種在生死邊緣奔跑的滋味,可當真令人喘不過氣來。半晌,他的心情才慢慢松弛下來,抬起了頭,向旁邊看去,碧瑤就在自己身邊,原本白皙的臉龐此刻有些淡淡的灰塵,仿佛感覺到張小凡望過來的目光似的,她也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劫后重生的喜悅,緩緩地,在他們二人的臉上浮現(xiàn)出來。碧瑤的嘴唇動了動,仿佛明眸之中有水波流動,朦朧中帶著晶瑩,她一聲微帶哽咽的歡呼,一種在無限壓力之后的解脫,竟再也想不起其他事物,只覺得天很藍很藍,山好高好高,清風陣陣,滿山滴翠,綠影婆娑,樹濤涌動,這世間竟是處處有動人心魄的美麗。
“我們、我們活下來了!”她歡叫一聲,對著青山藍天。
張小凡大聲笑著,在她的旁邊,看著她放開懷抱,展露著世間最美麗的笑容。
“噼啪”聲中,火焰吞噬著柴木,發(fā)出脆響,冒起了陣陣輕煙,碧瑤坐在火堆旁邊,看著張小凡用一根粗大的樹枝把一只剛捉到的野兔子收拾停當之后,插了放在火上烤。隨著火焰的炙烤,兔子肉漸漸變得金黃,一粒粒的油脂也凝成圓珠,滴了下來。
山林之下,一股噴香美味,四溢飄散。在那洞中餓得很了,碧瑤忍不住口中生津,吞了口口水,卻見張小凡倒是不慌不忙,看了看火候,習(xí)慣性地把手伸到腰間一摸,突然臉上一怔,隨即面露喜色。
碧瑤訝道:“怎么?”
張小凡喜滋滋地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包,笑道:“想不到干糧都丟了,這些東西倒是還在,前幾日還一直沒注意呢。”
碧瑤往那小包看去,只見張小凡小心地打開包裹,露出了幾個小瓶小罐子,心下好奇,拿起幾個聞了一下,登時呆了,望著張小凡幾乎是說不出話來:“這、這可是些鹽巴調(diào)料……”
張小凡滿面笑容,道:“是啊,我下山時就一直隨身帶著,就是怕萬一在野外留宿,也好做些好吃的,沒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場?!?/p>
碧瑤上上下下看著張小凡,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見他小心地把這些不知是五香還是鹽的東西灑在兔子肉上,然后慢慢轉(zhuǎn)動樹枝烤著,空氣的香味是越發(fā)的濃了。她從未見過這樣一個正道人士,居然出來還把調(diào)料放在身上,看他樣子,只怕是個廚子多過像是個名門正派出身的弟子。
過了一會,張小凡湊近聞了聞,喜道:“好了,可以吃了?!?/p>
碧瑤在一旁老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那香味幾乎是無孔不入,從自己身體上下的毛孔都穿了進去。聞了一聞,身子倒似飄了起來,輕了許多,至于嘴里,那就更不用說了,若不是小心隱藏,只怕連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也被這小子給聽了去。
當下一聽張小凡大發(fā)善心,終于說完成了,看著一只金燦燦、香噴噴的兔子,幾乎口水就要流下來了,忍不住就伸出手去,不料一時忘了,手一碰變“啊”了一聲,縮了回來,卻是被燙著了。
張小凡微笑道:“不要急?。 闭f著把那樹枝拿開火堆,上下移動,讓那些油脂都流下了,這肉上的溫度也低了些,才小心地撕下一個兔子后腿,遞給碧瑤,笑道:“吃吧?!?/p>
碧瑤立刻伸出手去,接過了這兔子肉,正要張口,忽然間看到張小凡一臉溫和笑容,看著自己微笑,林間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點點滴滴灑了下來。有幾點落到他的臉上,竟是那么爽朗。
不知為何,她臉上突地紅了,轉(zhuǎn)過頭去,背對張小凡,這才吃了起來。張小凡愣了一下,不過也沒在意,自己也早餓得不行了,一把撕下另一只兔子腿,大口啃了起來。
吃了一半,他忽然看見碧瑤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微訝道:“怎么了,對了,這肉還好吃嗎?”
碧瑤臉上有淡淡的紅暈,樹林深處吹來的輕風,輕輕掠起了她柔軟的長發(fā),拂過白皙的臉畔。
“很好吃呢,呃……”
張小凡:“怎么了?”
碧瑤:“……我吃完了。”
她的臉有淡淡的溫柔,有一絲幽幽的羞澀,張小凡微微張嘴,竟是癡了。
碧瑤微微低下了頭,兩人忽然沉默了下來。半晌,張小凡突然驚醒:“啊!”
他頭上冒出汗來,口里結(jié)巴,語不成句:“我、我沒看,不是,你看我……啊,不,啊,給你吧?!?/p>